客厅顶灯亮了,一本书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孟素行头上。
她揉着被砸的脑袋,迅速调整好表情,一脸委屈地说:“妈,你要把我砸傻了,就没有我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女儿了。”
孟妮穿着枣红色金丝睡衣,慵懒地趴在二楼的围栏上,语气带着不满:“你还知道回来,几点了?”
孟素行揉了揉脑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瞄了一眼封面,《世说新语》。
她哼了一声:“母后大人,您那文化水平,看看《知音》《故事会》就行了,看什么《世说新语》啊,别愣装文化人,太辛苦了。”
“别瞎扯,回答我的问题。”孟妮女士冷冷地盯着不省心的女儿。
随手翻了两页书,孟素行顿觉困意袭来,简直比安眠药还好使,赶紧合上,抬头看着雍容华贵的母后:“我在一个小公司实习,说好听点是白领,说难听点就是社畜、加班狗,一个盒饭干一宿,头发都是身外物,回头掉得差不多了,母后您可得赞助点儿,我去植个发。”
“工作很累吗?”孟妮语气软了下来。
“还好,哪怕头发掉光了,戴上假发又是一条好汉。”孟素行贫起来,堪称德云社在逃弟子,几句话后,又刻意装可怜:“孟总,你下来,我们母女俩聊聊呗。”
面对高贵典雅的母后大人,孟素行说出了自己想搬出去住的想法。
她的理由很简单,每个人这不算漫长又不算短暂的一生,大多都是群居生活,小时候跟家人住,上学了跟同学混,以后结婚生了孩子跟老公孩子凑合,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弥足珍贵。
她不想给人生留遗憾,想感受一下一个人住的快乐。
孟妮是个通情达理的妈,女儿的理由虽然荒谬绝伦,但她竟被说服了:“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
“就刚才思考人生的时候,突然涌现的灵感。”孟素行把身边的《世说新语》往远推了一点。
孟妮身子前倾,摆了个慵懒的姿势:“自己住可以,但是小心别被男人骗了。”
孟素行不乐意了:“妈,怎么个意思,为什么我就不能去骗男人?对你女儿没信心?”
孟妮冷笑了一声:“你要有那个本事就好了,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她话锋一转。
“找好了!”孟素行不觉有诈,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个小没良心的,原来早就想闹独立了。”孟妮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朝孟素行身上砸了过去,而后,又优雅地转身上了二楼。
母后大人啊,你的套路太深了。
客厅的灯重新暗了,孟素行借着这片昏黄,快速回忆了一下她短暂的生平,和纠结的爱情。
记得和陈碧的第一次约会,在KFC。
陈碧只点了一个蛋挞,孟素行盯着那个蛋挞发呆,实在是不好意思吃。陈碧以为她不喜欢,就自己吃了,吃完后,还一个劲地问她,你说做蛋挞只用蛋黄,蛋清都去哪儿了?
这个比哲学还难回答的问题,让孟素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估计是喂狗了吧。
走出KFC,俩人绕着商场外的街道一圈一圈地逛,干逛,啥都不买,陈碧又问了她一个问题,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年轻时候的郭富城?
孟素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止了,至少,他挺有自信的,是好事。
大热的天,她又渴又累,觉得如此约会简直是受罪,就说临时有事,得先离开,陈碧陪她死等了一辆公交车,给她手中塞了一块钱,这是陈碧第一次为孟素行花钱,也是最后一次。
坐了一站路,孟素行下车了,打车到另一个商场,直奔KFC点了一盒蛋挞,一个全家桶,3杯可乐,报复性地全部吃喝干净。
彼时,孟素行觉得陈碧单纯,会过日子,还有一点儿小才华,虽然抠,至少不拜金,还动不动就说对她说,他见过太多有钱人,庸俗又媚俗,没有几个好东西,吓得孟素行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家还挺有钱,比他以为的更有钱。
她被陈碧几首颇有水平的原创歌曲弄得鬼迷心窍,接受了艺术家大多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设定,迅速摒弃了与人相处的套路,从“女朋友”晋升为“老妈子”,陈碧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照顾”,甚至在她提出可以帮他交房租时,也没有说个“不”字。
没照顾几天,陈碧成了王玉洁的男朋友。
不过陈碧倒是保持了不拜金的美德,毕竟王玉洁老家在农村,也不怎么富裕。
按照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