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也不能真被除族,牛根生他爹离开堂屋后,陈大妮还是去了牛根生房门口叫他。
陈大妮在牛根生房门口喊了老半天也没听见声,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着急忙慌的就要往里走,这年头不行锁门,顶多晚上睡觉的时候从里面用门栓栓一下。
牛根生昨晚都没回来,门自然也没栓,陈大妮因为着急用了很大的力气,直直的扑倒在地。
一看就知道她儿子昨晚没回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儿子只有在猫冬的时候才会偶尔有那么几回不回家,平时不管多晚都会回家,顶多就是回来得晚导致没睡好所以偷懒不上工。
陈大妮直接急了,“当家的!当家的!”
牛根生他爹这会还没出门,听着喊声不耐烦的回了句,“拉屎呢!叫魂呢你叫!”
“拉拉拉!一天天的不知道哪那么多拉的,根生不见了,他昨晚就没回来!”
牛根生他爹也没多想,他昨天就看见陈大妮给牛根生钱,不耐烦道,“你昨天不是给他钱了,鬼知道去哪野了,早跟你说了别太惯着他,不年不节的你给他钱,一给就是好几块,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钱是大柱寄回来给咱应急用的,因为去年那事,他已经不咱寄了,你还不省着点咱又没地挣钱,以后你儿子还娶不娶媳妇了?”
陈大妮一听这话就心虚哑了声。
牛根生他爹说的大柱是他们的侄子,牛根生他爹的弟弟,也就是牛根生的小叔的儿子。
牛根生小叔夫妻俩大概是歹竹出好笋,在牛大柱八岁的时候为了多挣点工分,在某次大雨过后响应号召去挖沟渠,没想到那一块地正好被大水冲的突然发生了泥石流。
那回死伤十几号人,牛根生他小叔夫妻俩就是其中之二,被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就这样,牛大柱没了爹娘,他们这一支只有牛根生他们一家直系亲属。
陈大妮本来也不想收养他,但为了牛大柱爸妈的抚恤金还是收养了。
没想到收养后大队里的人太知道陈大妮夫妻俩的德行了,知道这抚恤金到了她手上就出不来了,能花在牛大柱身上的钱没几块。
所以大队代为保管抚恤金,并答应每个月无偿提供牛大柱的粮食,直到牛大柱十五岁为止。
拿不到抚恤金不满的陈大妮自然不乐意了,每个月大队给的粮食牛大柱根本吃不上多少。
前两三年大队有三个征兵名额,牛大柱的爸妈在的时候也是厚道人,在村里的风评好,加上他爸妈也是响应大队号召去疏通沟渠才意外身亡的,大家一致同意给牛大柱一个名额,完事就让他去参加体检。
就这样,牛大柱当兵去了。
牛大柱随爸妈是个记恩的人,即便以前陈大妮一家子对他并不好,当兵后还是每个月给寄几块钱回来。
直到去年牛大柱带着革命伴侣回来省亲,陈大妮见状嫉妒了,嫉妒牛大柱找了个城里媳妇,而她儿子却没人看得上。
牛根生也嫉妒,嫉妒牛大柱吃国家粮,嫉妒牛大柱分明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却过得比他好。
出于嫉妒,陈大妮叫来了娘家侄女,想坏了牛大柱的名声,让他当不成兵,或者说直接毁了他,但最终没得逞。
出于嫉妒,牛根生喝醉了酒想侵犯牛大柱的伴侣,也没得逞。
要不怎么说是母子俩呢,这两件事都是发生在同一天,牛大柱怒了,本来想报警,但是被族里的族老们劝住了。
最终虽然没报警,但也当天在一众族人的见证下写了断亲书,从那以后再也没了来往。
从那以后大队的人越发看不上他们一家,来钱的路子没了,还差点被除族,陈大妮能不心虚吗?
牛根生他爹这会也从茅厕出来了,来到牛根生的房间看了眼,想着今天又得被扣工分,到时候少不了被族里的老东西唠叨就烦。
看到陈大妮一脸心虚的样子,更烦了,“行了,以后没啥事别瞎给钱,他都二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出不了什么事,我估摸是在他那狐朋狗友那喝多了,等酒醒了他自己就回来了。”
“马上就到上工时间了,赶紧收拾收拾,别愣着了。”
牛根生他爹说完这话,去拿了条汗巾就上工去了。
陈大妮虽然还是有点心慌,但又觉得自家男人说的有道理,那么大个人确实不至于出啥事,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叮嘱小儿子别瞎跑也跟着上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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