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头越拉越长,课桌里的卷子也愈来愈多。有时看题到入神了还不自知,教室里只剩下齐刷刷的翻页和笔在字面划过的声音。
人人胸口都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双肩上压着重重的铅,都吊着一口气的在努力。厚重的笔茧子叠加了一层又一层,酸涩的手腕是不停写字的证据。
季惋接连好几个晚上都夜不能寐,成堆成堆的问题挤压在脑海里无法删去,所谓“焦虑的产生”,想来也都是从想不通的问题开始。
这天晚上的晚自习结束,一帮人成群结队的冲出校门。
季惋和严凌珩乏力的跟着人群走出校门,不知是谁突然停住脚,抬起手对着天上指,随后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天上的月亮!”
季惋跟着抬头,天上除了乌压压的云,哪儿看得到什么月亮。
“喂,你几班的?刷题刷傻了?”
“要完要完,怕不是被压抑久了,疯了?”
“你的月亮是黑的?”
“昏头了,今天明明是雨天,你们怎么都不撑伞的?”
有一个胡言乱语的开口,就有下一个一本正经的附和。
“什么鬼话,现在明明是早上六点,我们这不是说好一起旷课回家吗?”
“哥们儿,你过的几号的日历啊?今天明明就是六月七,我都考完试了。”
“对啊哥几个,毕业快乐啊!”
“……”
人群中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片欢腾中,严凌珩牵紧了季惋的手。
“阿惋,我突然有点庆幸遇见了你。”
“什么意思?”季惋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庆幸”是因为什么。
季惋不懂,严凌珩也不会告诉她。如果不是遇见了季惋,严凌珩也不会有这宝贵的重来机会,更不会和她在一起。现在的生活比上一世好了很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多了很多没有尝试过的幸福。
“我是说……希望明天晚上的月亮比今天晚上的亮。”
“打哑谜?”
“是兴致使然,是油然而生。”
和人群越走越远,季惋忽地拉住了严凌珩的衣袖。
严凌珩心领神会的俯下身,季惋小心翼翼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那不和我打哑谜,你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严凌珩笑而不语,拉着季惋多走了几步。
“为什么不说话,不能告诉我吗?”季惋蹙眉,难道有什么她听不得的?
“不是,那边人太多了。”严凌珩停下来,小步上前,轻轻将季惋拉近怀里,环住她的身子。
“我最想说的话,有点肉麻……”
季惋有点猜到是什么了,“那个、”
“今天的严凌珩也很喜欢季惋,汇报完毕。”猝不及防地,季惋听得耳畔痒痒,久久无法消散的红,是今夜的风暂时吹不散的温暖。
季惋忽然有点想起校门口高喊“月亮”的同学。是啊,今晚怎么会没有月亮呢,明明就有月亮一直照耀着她。
月光皎皎,今夜少年和少女的梦里,都多了一双发烫的耳朵。
——
四月的风渐暖,就连清晨的鸟鸣都比前几月响亮了些。
往年的四月季惋早好几天就会开始想,送严凌珩什么礼物好,今年忙着备考,许多事情都被排开在后,更是连礼物都没准备好。
“阿珩,你生日要什么礼物?我不知道送什么好,你想要什么?在我接受范围内的我一定送。”
季惋低着头看着题,把最后几个空填上,抽空侧头望了眼严凌珩。
严凌珩挑眉,转了转手里的笔,“什么都可以?”
“也不是,你先提我听听看能不能行。”
“那、”严凌珩抬手扭过季惋的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说,考完试陪我去旅游怎么样?”
“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啊,陪我旅行一次。”严凌珩歪头,笑着说。
季惋顺着严凌珩捧着她脸的手,靠上去轻轻拍了拍,“毕业旅行?不要其他什么礼物吗,这可是成年礼物诶?”
“成年礼物?”严凌珩笑了笑,作怪似的拇指来回蹭了蹭季惋的唇瓣,“阿惋是想和我表达什么?”
软绵绵的手感,吓得心头打颤,强忍着心口的痒,故作矜持的笑笑。明明是想吓阿惋,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季惋被严凌珩摁着,不敢轻举妄动。双眸和严凌珩对视,那闪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