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蒲团上。

师徒二人对立而坐，钱宁意气风发，仿佛预感到了自己今后的辉煌人生。

而玄阳看向徒弟的目光，也隐隐带着羡慕。

佛门至宝啊！

而且还是先天灵宝！

这得是多大的机缘，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更别说得到了。

如今。

竟被自己的弟子，一个还未练气的小菜鸟得到了。

真是羡煞老夫！

此时的玄阳，越看钱宁，便越觉得顺眼。

不管怎么说，钱宁都始终是他的弟子，待其日后飞黄腾达了，难道还能忘了自己微末之时的恩师？

还好老夫平时跟他关系……

嗯？不对！

玄阳忽然想起，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弟子并未悉心照拂，反而是漠然的放养方式。

也不知道他心中对老夫是否有怨，他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记仇的吧？

玄阳有些不确定的想道。

随即，玄阳心虚的看了眼依旧恭敬的钱宁，面色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

“乖徒弟呀，你……平日里是否对为师心怀怨恨？”

钱宁猛然一惊，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怨念。

来自这具身体的怨念。

来自这三年来，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情绪。

其实钱宁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先前的自己资质实在太差，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修炼到练气境，一直停留在炼体巅峰打转。

就好像没有人会喜欢成绩差的学生一样，在修仙界，资质差的弟子更是不受待见。

自己的师父还算好的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针对自己的资质表现出厌恶与唾弃。

只是。

也许是出于自卑，心底深处还是会对玄阳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徒儿……不敢！”

钱宁面部表情微微抽搐，声音僵硬的说道。

看到自己的徒弟言不由衷，玄阳知道自己猜对了，以前的确是对这个弟子关怀太少，才导致他与自己心有隔阂。

玄阳长叹了一口气。

“钱宁啊，我知道你心里在责怪为师，怪我平日里对你不够尽心尽力，怪我态度淡漠，怪我不教你武技。”

“可是……”

“这并非为师不愿尽心指点你啊，相反，为师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那就是——孤独！”

“我辈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修仙之路更是任重而道远，越是到后面就越是孤独，能一直倚仗前行的，就只有你自己。”

“大道独行，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说到这里，玄阳顿了顿，殷切的注视着钱宁。

认真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为师的一片苦心，你，可明白了？”

“……”

见钱宁再度沉默，玄阳喟然长叹，浑身散发着孤独落寞的气息，竟让钱宁的内心也跟着有些伤感。

情绪。

一下子就沉浸在了玄阳的悠悠话语之中，难以自禁。

“徒儿呀，人这一辈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孤独而来，孤独而去。”

“世人总是聚少离多，却又总是在拼命追寻虚假的热闹和客套的欢聚，以求得暂时的心里安慰。”

“殊不知——”

“唯有孤独，才是人世间的常态啊！”

玄阳似在遥望自己的人生过往，那双浑浊的老眼略显沧桑。

此刻。

见此情况的钱宁忽然心里一阵释然，感觉身上似乎卸下了某种长时间积攒下来的阴郁，某种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的执念。

一时间竟感到无比的轻松！

玄阳并非真的对自己的弟子不够关爱、不够尽职尽责。

相反。

他的这种放养式培养弟子，乃其独有之大爱，深得道家之精髓。

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

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便是世间大道、人间至理。

而他正是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会钱宁独立，教会钱宁一切都要靠自己。

用其特有的方式，给钱宁的修仙之路上了第一课。

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这一刻，钱宁感觉自己与玄阳亲切了很多，面前这个身穿麻衣道袍的沧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