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好像那个心地善良无怨无悔悲悯世人的活菩萨。

菩萨……

唉。他在自欺欺人个什么鬼。

说的好听是活菩萨。说的不好听，这不就是纯纯的大冤种。

顾长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朝门外之人道：“行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毕竟师徒一场，为师不会放任他不管的。为师去趟云霄殿，你在这好好看着长阳宫，谁再敢来造次，不必留情，给本君统统轰出去。”

“是！师尊！”门外之人立即起身，万分欣喜道。

顾长明留下一句嘱咐，转身褪去一袭素白松散的长袍，换上一身无比华贵的白锦金丝云纹暗绣朝服，将随意披散身后的长发以白玉鹤冠高挽，落以长簪为束，长簪两侧又饰以飘带坠下与发丝同长，随风而扬。这才携起一阵清风落脚云霄殿外。

怎料他脚尖刚刚触地。目光便被地上星星点点斑驳延伸至殿内的血迹吸引。

他微微蹙眉的功夫，殿外宣报小童已经吆着嗓门兢兢业业道：“长阳宫，遥清君到~”

这一声宣报落地。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霎时间安静的鸦雀无声。令他直觉不妙。

他遥清君的名号虽对妖魔鬼怪有一定的威慑力，也不至于连天界众仙都如此忌惮。

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怀揣不安踏入殿中。遥遥便看见地上血迹的尽头，大殿的中央蜷缩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少年手脚皆被咒枷束缚，身上天青色长衫被血染去了大半。一头白发更是乱糟糟的掩去少年部分面容瞧不清样貌。

即便如此。他仍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顾长明的小徒弟。是他从巴掌大小养至今日的小狼崽子，寂离。

见那崽子一副气若游丝不知生死的模样。顾长明的脚步顿了顿，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眸中温度骤降，目光凛冽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即便他不问，众仙在他无形的威慑之下，还是默默望向了那躲在司刑宫乾掌司身后的罪魁祸首。

当他目光略过众仙，冷冷落在那人身上，那人与他四目相对猛地抖了个寒颤扑通跪下，战战兢兢道：“上神饶命，上神饶命！小仙也只是秉公办事。是他不配合，小仙这才误伤了他。”

“误伤……”顾长明这俩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语气更是森然，察觉不到丝毫温度，顾自重复着那人的话。

尾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金光自他指尖迸出，径直朝那混账飞去，却被一块凭空出现的青色令牌拦下，道：“上神！您是战神，他不过一介小小宫使，受不起您这一罚。”

顾长明冷眼收回手，神色不悦望向那司刑宫众人跟前，宛如一根枯木桩子往地上一插，干瘦又佝偻的糟老头子，道：“乾掌司。犹记得本君当年违反天规都得被罚入藏书阁，抄书抄的本君手都快断了。怎么？如今你宫里的人滥用职权，在那崽子尚未受审入狱前将人重伤至此，你身为司法之神难道还要包庇？”

糟老头朝他躬行一礼，目光沉静，波澜不惊。那张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的老脸上，甚至连个褶子都不带变化道：“上神哪里的话。本司既然身为司法之神，便不会包庇纵容属下的过错。相反，本司宫里的人犯错，本司会双倍惩罚，以儆效尤。”

说罢。老头侧身又对身后众人威严道：“来人，将祁渊给本司送入刑狱重罚四十鞭，再入寒狱，关上三月悔过。以后谁敢再犯，本司定不轻饶。”

眼见那小混蛋颤抖着身子跪在老头身旁，埋低了脑袋认罚不敢多言一句，被人一左一右拖了下去。也算是给那崽子一个交代。

顾长明才勉强收起眼中阴沉，来到小崽子跟前，试图探探那小崽子气息。

怎料这手刚伸过去，崽子毫无预兆突然睁眼，一口死死咬住他的手，像是受惊过度激发了那崽子自我防御的本能反应，一双獠牙自他手心手背狠狠贯穿。鲜血顿时顺那崽子口中涌出，滴答滴答滴落在地，惊的众仙直呼：“啊！你这妖孽做什么？那可是你师尊！快松口！”

小崽子听闻愣了愣，抬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了他一遍又一遍。再三确认是他后，那对儿獠牙便自动离开他手缩了回去。原本凶狠的神情霎时间化作满腔委屈涌上眼眶，倔强卷起衣袖去擦，却越擦雾气越浓，最终还是化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子从脸庞滚落，哭的泣不成声，不管不顾，震耳欲聋。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可给顾长明吓得不轻。这崽子咬他他还没哭自己倒先哭上了？

看那小子哭的鼻涕眼泪横流，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