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来到商山山顶时，看到四老围坐在一起，喊喊停停，而我，则时不时地站在一旁，指点迷津。

张良困惑，上前一瞧，问：“此乃何物？”

“利姑娘说，这叫扑克。”老二回道。

张良站在后面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他们牌局结束，老四去拿茶杯之时，赶紧坐到老四的位子上，说：“老夫，也玩一局。”

“张良，利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居然创造出如此精妙的博弈。”老大感慨道。

“这丫头，伶俐着呢。”张良瞟我一眼，很快就摸透规律，几番下来，赢了在座三位。

“留侯，我已玩了三天，却不如你这一个时辰厉害，难怪师公总是夸你。”老三无奈说道。

“这牌局如棋局，是要懂点算法的。”张良笑道，随后看向我，说：“小丫头，别来无恙。”

我抱拳作揖，道：“张良先生怎知我会出现在商山？”

“其实，我是在东南西北，都安排了眼线。”张良笑呵呵地答道：“不论你走哪个方向，都能找到。”

“为何找我？”我疑惑道。

“出来吧。”张良朝窗外望去，我正困惑，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这么多天未曾见他，如今再次相会，却像是昨日才离开了一般。

燕墨云！

他看向我，眼角眉梢尽是克制，他声音低沉，说：“你还好吗？”

“我不明白。”我回答道。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杀了蛾眉村的人；我不明白，他为何不给我一点解释，就不告而别；我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从翩翩公子变成了大魔头。

“义父，我跟小石榴，先去内屋叙旧。”燕墨云跟张良打完招呼，便将我拉进里屋去了。

原来，蛾眉村的村长虞承欢是虞姬与项羽的孩子，当年楚汉大战，燕墨云的母亲曾被项羽俘获，他以母亲为人质，要求与母亲关系交好的吕雉，前来救援。

他们左等右等，却未等到汉军的到来。而母亲也因再无利用价值，被楚军杀害，母亲身上所带的物品就是素纱襌衣和美人帛画。

也不知怎地，素纱襌衣流转到虞承欢手上，从襌衣被虞村长拿出来的那一刻起，燕墨云就起了疑心。

而虞村长拥有楚人的生活习惯，更是让燕墨云生疑。

那日新婚宴之后，他与臧大哥商议，一起绑架虞承欢，令她说出过去的故事，而蛾眉村的那些妇人，也被臧大哥安排，转移出去。

等我去峡谷溪水边的时候，他们行动了。

虞承欢一开始并未吐露任何信息，直到前来救她的丫鬟群英被臧大哥的士兵砍了一刀后，虞承欢才说出缘由。

原来，母亲虞姬在乌江自刎前，将她交给一个将军，将军带领部下与女眷来到蛾眉村隐姓埋名，素纱襌衣也因此被带了出来。

那时虞承欢也不过十四五岁，她爱上将军，只愿忘记前尘往事，好好过日子。

一晃十多年过去，蛾眉村就像世外桃源一般，无人知晓，他们在这里自耕自足，日子也算清静。虞承欢还生了儿子，看起来聪明可爱。

但是某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商队，他们吃喝住下，出手阔绰，随即匆匆离开，奔往长安城了。

此时已是大汉的天下，虞承欢早已将楚国公主的身份抛却脑后，当年父亲项羽被誉为西楚霸王，那是何等的威风，她也曾为父亲骄傲。

可是，等到她真的接触老百姓后，才知道父亲在老百姓心中，只是一个蛮横的统帅。他所到之处，屠城杀戮，百姓苦不堪言。

秦朝所建的阿房宫，虽然是秦王的奢靡之作，但毕竟耗费百姓人力物力多年，父亲却一把火将它烧了。

百姓一点都不关心谁会登上皇位，不论是西楚还是大汉，只要这个王朝的君主，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就会称赞他为明君。

成年后懂得了这些道理的虞承欢，没有复仇之心，只想好好过日子。谁知那队商人走了没多久。蛾眉村的夜晚就遭遇了一次杀戮。

这次投毒，只针对男性，因为长安城的那位女主说了，男人间的恩怨，由男人去了断。女人嘛，安分过日子，我就留她们一条性命。

燕墨云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没见过美人帛画？”

“从未见过。”虞承欢说道。

“你们，杀了我的母亲。”燕墨云冷声道。

“父债子偿。承欢明白。”还未等燕墨云反应过来，虞承欢就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