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
许殊林为了调节气氛,找了个话题。
“夙弟,你们以前是怎么过得呀?”他随口一问。
江夙心下一颤,小脸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以前是怎么过得呢?
吃大餐?睡大觉?
或是偶尔和女仆玩过家家?
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贺续秋瞥了眼江夙透出苦楚的表情,以为是许殊林戳到他痛处了,然后狠狠地剜了许殊林一眼。
嘴真欠。
哪壶不提开哪壶。
随即又安抚江夙道:“没事,夙弟,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江夙没说话,转而蔫儿吧唧地望向窗外,神情悲凉落寞。
许殊林意识到了不对,懊恼地抬起手抽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无地自容道:“对不起啊夙弟,哥哥不是有意要……”
“我和我姐是从深山里出来的,在我两岁那年,我们父母就归天了,自打我有记忆起,一直跟着姐姐上山放牛,下山杀猪。”
江夙酝酿好情绪,出声打断了他的忏悔,声泪俱下, “记得在我五岁那年,山里头一些恶霸觊觎上我姐姐的美貌,又得知我们相依为命,他们就认为我们好欺负,然后三天两头带人来抄家,我姐是宁死不从的,于是带着我四处逃命,日日东躲西藏,好在后来遇到了宋约叔叔,才带我们脱离了苦海。”
他早早便看过了宋叔编写的剧本。
现在不过是代入其中,然后当作自己的故事讲出来罢了。
表演,他最擅长了。
上山放牛,下山杀猪……
觊觎美貌,宁死不从……
听完江夙讲述他和姐姐的“悲惨经历”后。
车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在贺续秋的一声抽泣中,打破了僵局。
“呜呜,夙弟你们以前可太难了,你和怜妹这对那么可爱的姐弟,老天怎么忍心让你们过那种苦日子啊!”贺续秋哽咽,一边控诉着老天爷的不公,一边又想着不能让江夙继续回忆痛苦的曾经,庆幸道,“还好,还好苦尽甘来,你们总算是熬到头了。”
许殊林一样是万分同情:“以前很少有人疼爱你们吧?夙弟。”
“没事,以后有哥哥们在,我们负责宠,你们只管负责闹,我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来找你们麻烦!”
他们脸上浮现出同种程度的悲伤,凄入肝脾。
眼见两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江夙简直是惊呆了。
看来他现在演技已经登峰造极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戏还是得演下去,他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抽鼻子:“谢谢你们,你们和宋叔叔一样,一样是我和我姐的贵人,能遇见你们是我们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贺续秋和许殊林都快要心疼死了。
瞧瞧,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造物主啊,你没有心!
顾祈安侧眸看了眼江夙,眸子里明明灭灭,掺杂的情感极其隐晦,像是在克制些什么。
“你姐要是有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他沉下声。
他这辈子只管过一次别人的闲事。
这是第二次。
江夙大抵是演上瘾了,他葡萄眼一眯,假装悲痛欲绝道:“顾哥哥,那我呢?”
顾祈安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小朋友,你的难处不也是你姐姐的难处吗?”忍俊不禁。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江夙点点脑袋,表示很满意他的回答。
通过几番交流后,江夙对这三人的印象彻底改观。
能处,是好人。
虽说眼瘸,但好在本性善良。
……
车子开到帝都小学。
许殊林依依不舍地叮嘱道:“夙弟,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在学校开心点,知识什么的,能学多少是多少。”
及不及格的,无所谓了。
全考零蛋也没事,只要他开心就好。
贺续秋捏了捏他肉肉软软的脸:“你乖乖的啊,哥哥们中午来接你们,带你们去吃饭。”
江夙跟他们一一道完别,转身走了。
背对着他们的小脸渐渐绽开一抹狡猾机诈的笑容。
三人目送江夙走进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