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高利贷,国家规定利息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五点四。”我妈双手叉腰站在别人店中央,阳光正好从门外射进来,像极了一尊镇鬼的神像。
不过,我妈的道行还是浅了一点。
对方直接出了一张王牌。
欠条。
白纸黑字写的是借款,上面根本没提利率的事,而是直接写的五十万,而且借款原因写的还是用于生意开支,我妈不想认都不行。
左下角那三个狗爬似的的字,化成灰我妈也认得是我爸写的。
我妈虽然也想到了有借条这事,但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的措施做得如此之足,炸的我妈是满脸黑。
对方见我妈一个人来,完全不把我驽放在眼里,还不断挑衅,让我家早点还钱,否则就断手、断脚,泼油漆什么的。
显然对方低估了我妈的能力,以为我妈是吓大的,被他们这么一恐吓,就会哭鼻子,立马回家想着法的还钱。
哭鼻子这事,我妈自己是干不出来的,不过她可以让别人哭鼻子。
比如,她左看看右瞧瞧,拿起一根棍子直接把人家的柜台给砸了。
呼,我妈是真虎啊。
这砸了别人的东西,不又得赔吗?
这下人家不让她走了,我妈也不怕,断定了这些人就是嘴上横,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不让她走,她就真不走了,索性在赖在这里有吃有喝,还告诉他们自己有心脏病,最好别吓好,否则她万一受到惊吓死在这里在,他们每个人都得吃牢饭。
这些人没想到恐吓不成,反倒被我妈给赖上了,只能给我爸打电话。
我爸本还在摊上卖鱼,听到我妈出了事,丢下摊子就赶了过去,像一座大山一般护在我妈面前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要敢动我老婆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
我爸这辈子有三个东西不能动,一是我妈,二是我,三是我爷爷奶奶。
对方正好触及了我爸的逆鳞。
对方的人态度极好,穿着人字拖,让我爸先坐。
“我说田园啊,这是你老婆上门找我麻烦的,我好言相劝的,她还砸了我的东西。”
“咱们都是男人,欺负女人不好吧,男人间的事,我们男人自己解决。说吧,需要赔多少钱,我赔就是,你们也不能扣着人不让走。”
对方一听,嘴角不由地抽搐,怎么成他们扣人了,这不是他老婆自己赖上不走吗?而且这重庆的女人,就像火锅,你要按她规矩来,就烫不着手,你要敢乱动,那准保烫得你浑身上下都是泡,谁敢惹。
“钱我们也不要你赔了,你赶紧把你老婆带走就行,另外就是抓紧还钱!”
我爸也不跟他们废话,拉着我妈就出了门。
一出门我爸脚就止不住发软,扶着墙让我妈走慢点。
“瞧你那点出息,刚才在里面不是英勇得很吗?还让别人有事冲你来,去找你。”
我爸深吸了一口气:“那不也是为了保护你吗。”
“就你这熊样,能保护谁?”
“他们要敢动你,我就真敢和他们拼命。”老爸这句话说得可一点也不假,谁要敢动我们家人,他真能和别人拼命。
我妈也知道我爸的性子,所以才没叫上我爸,自己去找那些人算账,她聪明着呢,能唬得住就唬,实在唬不住,就在他们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女人也没人会笑话,但要是我爸一个男人跟着去了,可能就只能硬对硬了。
我妈没理会我爸,继续往前走着,我爸三步两步追上我妈“老婆,以后你要再想找他们,给我说一声,别一个人去了,吓死我了!还有,我不是都说了嘛,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你有什么办法,把自己卖了吗?”我妈没理会我爸,走得更快了。
我爸倒没把自己卖了,但我爷爷却准备把自己卖了。
我爷爷卖的自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诗。
“啊,我的爱人。
你是天边无暇的云彩,
你是独一无二的月亮,
你是散落在我心里的星星,
你是云彩,是月亮,是星星,是我的爱人。”
我爷爷深情地念完最后一首诗,然后慢慢地合上手里的笔记本。
“呜呜,我是真舍不得啊,它们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我爷爷深情地抚摸着那个笔记本,一脸的舍不得,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