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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待秦逍走后,秦纵把云瑛叫到了书房。他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云瑛,秦逍今天,眼角怎么是红的?”

云瑛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少爷……今天在学堂受委屈了,回来的路上哭了很久,为了哄他,我给他做了个风筝。”

“受委屈?”秦纵握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什么委屈?”

“就是……学堂里有别的孩子……嘲笑小少爷没有娘亲……”

秦纵呼吸一滞,眼帘落了下去,过了很久很久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瑛有些不忍,她自小和秦纵一起长大,从秦纵十岁起便侍奉了,如今看着如此憔悴的秦纵,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是滋味:“老爷,您也别放在心上,都是小孩子,难免有顽皮些,不懂事的。”

“你下去吧。”

秦纵看着账本,嘴里一阵阵发苦,他想,这大概是谢春飞给他的报复。

让他一人,享这无尽孤独。

他很想抱着秦逍,告诉他你其实是有爹爹的,可是又怕秦逍问他,那人在哪里。

秦纵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每隔三个月就能看一眼谢春飞,哪怕是看他躺在床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令秦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月他带着无极花抵达落霞谷之时,贺溟却拦住了他。

“贺师父……这是何意?”

“这花,以后不用拿来了,”贺溟顿了一下,“春飞他……前几天,苏醒了。”

“醒了?”秦纵喃喃道,接着眼底迸发出璀璨的光彩来,“您,您是说……他,他醒了?!!”

“是,他醒了,以后便不需要这无极花了。”

“那,那我……”

“秦纵,春飞说,他不想见着你。”

贺溟这句话,一字一字,皆化作刀斧,落在秦纵心上。

他拿着那朵无极花,缺少血色的面上渐渐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断断续续地道:“是……也是……他自然是不愿……不愿见着我的。可是……可是,贺师父,求求您,您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哪怕一面?”

秦纵扯住贺溟的袖子,挣动之间,小臂上包扎的布渗出血色来。

贺溟也是一阵不忍,这五年来,他也是亲眼瞧见这个人是多么煎熬。无极草虽需血浇灌才可开花,秦纵家财万贯,可以花些银钱找人取血,但秦纵却自惩一般,次次都是取自己的血。贺溟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愤怒与厌恶,在秦纵趴在谢春飞床前那又悔又痛的目光中软化,五年下来,他心中对秦纵的怨恨早已消了大半。

秦纵即便是做了错事,但细细想来,谢春飞又何尝一点错处没有?

一切不过造化弄人,互相亏欠。

【十八】

秦纵一连去了几次,都被谢春飞拒之门外,秋风乍起,吹落萧萧落叶。

这一次,秦纵叫云瑛把秦逍带来了。

怕他着凉,云瑛给秦逍裹上厚重的秋衣,一层又一层的,把他裹成了个小团子,把秦逍交给秦纵的时候,云瑛心中突然有千万般感慨。

总算,总算这一家子要见面了。

她想起来,之前秦逍对她的恳求,是那样令人心碎。

那是一个清晨,云瑛唤秦逍起来,服侍他用完早饭,给秦逍穿衣服。他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云瑛,忽然道:“云瑛姐姐,你做我娘好不好?”

云瑛给他系扣子的手一顿,眉头紧蹙,低声道:“小少爷,可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这种话,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逍打断了:“姐姐,你说,我为什么就是没有娘呢?我瞧见学堂里的人,都是有爹也有娘。他们说我是杂种,我问他们,杂种是什么意思,他们嘲笑我,还拿石头砸我……”

秦逍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长而浓的睫毛扑了扑,一汪眼泪含在眼里,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流下来。

云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摸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小少爷,你也是有……生身之人的,只是……他被有些事情拖住了,才不能来见你。刚刚那番话,记住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讲,也不要有这种想法,不然你真正的‘娘亲’,他会很伤心的。”

秦逍眸子里摇摇摆摆的光亮终于熄灭了,他点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

有些分别的苦痛和煎熬,实在不该令这个无辜的孩子背负。

一个生命来到世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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