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水云睡下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
她凭一己之力把竹水云的生物钟也搅乱了,又将话本看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但竹水云的睡相比她想象的差。中途有一回,竹水云大展拳脚把昏昏欲睡的竹山白踢下床,又蜷缩进角落里接着睡。
竹山白坐在地上茫然地清醒了好一会。等她再回到床上时,竹水云已经又换了个睡姿,四仰八叉占据了整个床铺。竹山白只好将她往边上推一推,腾出个能让自己躺下的空位。
半梦半醒间,茶语的声音传来。
“小姐?”
竹山白茫然地睁开眼睛。她身边的竹水云在她醒前就坐直了身体,捂着脸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悲鸣。
竹山白这才撑起身体,努力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她现在的位置与她睡下的时候不大一样,像是整个人都转了九十度——床铺的中间大空,竹水云坐在床边捂着脸。
竹山白不是很想猜测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看了一眼仍然拒绝交流的竹水云,决定把这件事塞进肚子里。
“……茶语。”竹山白揉揉微痛的额角,“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茶语笑嘻嘻道,“但有两位修士来了,都在家主那屋等着呢。”她说着,似乎住院处传来一声闷响,茶语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两位小姐吃过饭了再去也来得及。”
竹水云放下手。她的脸颊和鼻头都是没褪去的红潮,像是哭了一次。
“那我们先吃吧。”竹水云眼巴巴地看竹山白,“山白姐姐,可以吗?”
竹山白没有异议。虽然她们去晚一些可能会让竹家再被炸一次,但反正炸的不会是她的院子——炸了家主的屋子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们开开心心地在房间里用了饭,竹山白又给竹水云分了几本话本。这次她拿的话本看起来都更正常,至少没什么强制爱或是生八宝了。至于其他的——竹水云经过了一晚上摧残,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将它们交给侍女了。
竹山白拿出自己装了几本话本和几两碎银的布包:“我就带这些。”
竹水云看了眼侍女,反倒犹豫了起来:“我是不是拿的太多了。”她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看竹山白拿出来的那个布包,“我好像准备了一马车的东西……”
竹山白单手拎着布包:“一马车的东西也不算多吧——我不习惯带太多东西,才只理了这些。”
竹水云听她宽慰,安定了些:“那我们去家主那儿吧。”她也站起身。视线余光扫过了乱糟糟的床铺,她忍不住又捂着脸哀叹了声。
竹山白抿着嘴笑:“好啦,都过去了。我们走吧。”她将布包挂到自己肩上,笑着拉竹水云出了门。侍女们在她们前面引路,将她们带到了一处更加宽敞华丽的院子前面。
这是竹山白第一次来竹寒夜的住处。她原先一直以为这位家主会住在祠堂里——毕竟她连吃饭都在那里吃。但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为了招待她俩,竹寒夜才特意在祠堂里摆了一桌饭菜。
小院入口处种了许多竹子。不待竹山白对竹林发出什么喜爱或感叹,竹水云便低声道:“这里被烧过。”
竹山白刚预备说的话都变成了一口倒吸的凉气。
竹水云幽幽道:“那时住在这儿的还不是寒夜姨姨,是上一任家主……虽然在这件事后,上一任家主就给那位姨姨下了禁足令,但之后还是走了好几次水。”
“听说那位姨姨一直都在房内,也不好说究竟是不是她做的。”竹水云笑道。
竹山白望着那片发出细碎声响的竹林,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慨母亲的强大还是吐槽她无法无天。好在竹寒夜快步走了出来。
竹山白低头行礼,再抬头时,便见竹寒夜身侧站了宁佳和那个朝元宗的老头。宁佳朝她笑着眨眨眼,温声道:“我来带小师妹去宗门。”
朝元宗老头吹吹胡子:“我也来带弟子。”他朝竹水云露出个慈爱的笑。
竹寒夜轻声笑了笑,向侧边退了几步:“我们已经道过别了——只是不知能带多少东西去仙门?”她瞥一眼竹山白,竹山白猜她是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个小布包。
“随身的物品足矣。”朝元宗老头摸摸胡子,“其余的可以用马车运输。但我不建议弟子带过多物品——修仙所需与凡人不同,而且过于留恋凡尘有碍仙途。”
竹寒夜温言道了声谢,短暂地沉默了会。似是没有什么可问了,她走到一边,再次和两人道了别,又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