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柔软舒适的马车,无甚精神地趴在小几上发呆。
楚少昂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骨扇,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紫云呢?”方才上车时似乎没有见到她。
“她家中有人去世,孤许她留在江南暂住几日。”
太子殿下果然体恤下属。
因回程无巡视要务,我们便一路走的陆路。
有一日,我们在驿馆落脚,瞧见一旁的柏树下拴着一匹血色宝马。
那马儿通人性,似乎知道它的主人在等我们,瞧见我们便打了个响鼻。
我正为难该不该跳下马车,无人扶我,脚下又是乱石和枯叶,少不得要崴脚。
先下车的楚少昂盯着那匹马勾唇:“稀奇,非我族类竟出现在此处。”
如此看来,他应当是认出了那匹马。
昔日北沐的大王子来朝时,便送了皇上一匹宝驹,号称能日行万里。
“夫人小心脚下。”我吓了一跳,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扮作燕朝女子的外邦人,用生硬的燕朝语同我搭话。
清风命其余的侍卫在驿馆外休息,跟着楚少昂往驿馆后院去。
想来无甚危险,我便扶着那女子的手下了马车。
“有劳。”
此女生得肌肤有些微黑,眼眸似一汪湖水一般泛着浅浅的蓝色。
自称名唤桑浅,是北沐四公主的侍女。
“夫人真漂亮!”桑浅似男子一般大刀阔斧地撑开手坐在一旁,盯着我的脸瞧。
“你也很漂亮,是同我们不一样的漂亮。”我挥手唤小二上吃食,“你想吃些什么?”
“现在吃吗?”桑浅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很早。”
如今还未到午时,吃午饭确实早了点。
不过我揣在袖中的糕点已吃完,马车又被拉去后院了。
“近日赶路太饿了,我能一刻不停地吃上整整一天。”我眼都不眨道。
桑浅震惊地看向我的腰腹,伸手在空中拢了拢:“腰这么小……能装很多吗?”
“可以哦。”
“不可能,”桑浅将小二送上来的小笼包推给我,“你吃吃看。”
楚少昂他们议事完天已经擦黑了,我正在啃桑浅带来的烤羊腿。
吃之前我拿来比了比,大概和我的大腿差不多长。
“公主,她真的好厉害!”桑浅迫不及待地跑去拉她的主子过来看我,像是瞧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她就一直吃一直吃,没有停下来!”
北沐四公主呼延尔若瞧着年岁也不大,一样睁大了眼睛瞧我一口一口地啃羊腿,桌上还摞了满满一张桌子的空碟子。
楚少昂命清风去结账,又吩咐人点几碟糕点带上马车去。
“她……一直都这么吃?”呼延黎迟疑地问楚少昂。
“嗯,无妨,养得起。”
“幸好当初没有把她带回草原,不然羊群都要被吃光了。”呼延黎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
楚少昂嗤了一声:“小小女子都养不起,还想称王称帝?”
两人熟稔得竟像多年知交的好友一般。
燕朝太子联合北沐大王子,靖王联合北沐二王子,皇帝估计如何也想不到。
据说北沐如今的王已经病入膏肓,想来很快就会起内乱了,呼延黎此时来找楚少昂也不稀奇。
“她父亲甚是勇猛,可惜不能为吾所用。”呼延黎颇为可惜道。
我父如今是呼延烈手下的大将,听闻征讨了北沐周边的诸多小国,很是得呼延烈看重,连北沐如今的王也对他赞赏有加。
我吃着羊腿,顿了顿,听到他们的消息心中还是有股莫名的酸涩。
紫云不在那几日,队伍中除我之外皆是男子,沐浴束发之类的私密事情只得自己动手。
楚少昂看我连着几日都是随手拿丝带将发束在背后,有些好笑:“天底下竟还有你这般手笨的女子。”
我无所谓地趴在马车的软衾上,翻看在江南搜罗来的话本子:“这有何要紧的?书上说女子披发也自有一番自然的美。”
当然,这话我是不敢在京都贵女圈中说的。
贵女们皆以比拼谁的发髻更繁复精妙、谁的首饰更华贵不凡为乐,万不能同她们逆着来。
楚少昂忽而坐到我身侧来:“这回又是什么故事?狐狸和书生的?”
我将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