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昂“嗯”了一声,尾音拉得有些长,仔细听还能觉出一点点上扬的意味。
虽同床共寝许久,但并没有互相坦诚相待过……
“殿下……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楚少昂拒绝了:“不可以,柚柚不要害羞。”
“……”不害羞个头啊!
虽是如此,我咬着牙扯松衣襟上的系带时,高冷的太子殿下还是红了耳尖,垂着眼眸把脸转向了车壁。
我将裙裳褪得只剩亵衣亵裤,捞起一旁的长衫。
楚少昂说是他以前穿的,我鬼使神差地送到脸旁嗅了嗅。
有他惯用的沉水香的味道,和一股浅淡的樟脑味儿。
“你在做什么?”楚少昂嗓音有些哑。
许是车厢里太安静,我轻轻吸气闻味道的声音被他听到了。
“衣裳……很香……有殿下的味道……”我一壁套着衣服,一壁含混地回答。
楚少昂似乎屏着呼吸咽了咽口水。
换好之后,我看着长长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连挽女子发髻都手法生疏的我,并不会挽男子发髻。
“坐过来,孤替你挽发。”楚少昂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便从散落在茶几上的钗环挑了个白玉簪出来,背对着坐在他身侧,微微垂首好让他方便动作。
此处没有梳篦,修长如玉的五指便一下一下地替我梳理凌乱的长发。
“待那沈婕妤到军营来,还得劳烦柚柚同她周旋一番。”
我无所谓地撩一撩衣袖,替他同女人周旋,这便是我存在于他身边的意义。
“殿下放心,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妾还是在行的。”
楚少昂轻笑一声:“倒也不必胡搅蛮缠,适当激一激她,探探她同那陇西王的关系便可。”
原是怀疑沈笺月仍和陇西王姬宿有牵扯。
沙场上最怕的便是遭人背刺,再小心也不为过。
车马辚辚驶至离大营外三里的地方,我们便下车改做骑马。
营门前旌旗猎猎,白底上绣着黑色的猛虎。
一架挂满枣红色纱幔的肩與被十六个武婢抬着,正堵在营门前,似是因为什么事与守将僵持住了。
“我们婕妤奉旨来这垣州大营督办机关弩制造事宜,如何能算是闲杂人等?”
我拽了拽马头,往旁边走了几步,只见一白袍小将正同一位女官模样的人争吵。
“你们不止是闲杂人等,还是女流之辈,照军令就是不能入内,便是天皇老子来了,小爷我也照拦不误。”
楚少昂示意清风上前,出示同申饬口谕一并由京都快马送来的虎符。
那白袍小将验了验虎符,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恭恭敬敬地抱拳:“末将赵荆,恭迎太子殿下。”
楚少昂亲自下马扶了,道了声“辛苦”,便由那赵副将引着入了营门。
简单地搜了搜身,我和清风夜寒两个也一并进去,只剩那架华丽的肩與还停在门口。
沈笺月许是想用天子媵妾的身份给此处的领头人一个下马威,却不料遇见一个油盐不进的二愣子。
太子被发配此地之前,便是因为沈笺月夜奔那一事,如今延帝又把两人凑作一处,不知是什么目的。
“站住!”沈笺月气急败坏的脸从肩與中一闪而过,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她也是女子,为何她能进去?”
赵副将同楚少昂已经走远,守门的小卒看我一眼。
我轻咳一声,垂着头有些尴尬道:“小的是太子爷从东宫带出来的无根之人,军爷,这……小人应当不算女子吧……”
当兵的最讨厌的便是毫无男子气概的太监。
果然,那小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挥手让我走:“自是不算,快走快走!”
沈笺月气得牙痒,恨不得当场叫人扒我衣衫,只是如今身在垣州,多少要顾及自己的体面和威严。
早便得知太子爷要巡视大营,主将封云早早命人备了两顶帐子,挨着主帐而设。
“这位……”赵荆手下的小卒替我们将行李送进来。
“鄙姓许,太子爷常唤小许子。”我颔了颔首道。
“小许公公,这些东西就给你放这了哈,小的叫二黑,就在外头候着,有事您再叫我。”二黑咧着嘴笑了笑,脸颊有些红红的。
“有劳。”我在一旁的矮榻坐下,骑马真是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