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赴野凝神,下意识攥紧那人的手腕。
老八哈哈一笑:
“别紧张小陈,年轻人嘛,对我们这些长辈信任一些。这又不是不还你了……姑且算是长辈?虽然你以前喊我们哥,但我岁数可比你大太多了……”
陈赴野看不清老八的脸,只能看清他的干瘪的嘴动着,牙齿也很亮。
他松开手,老八才停止絮叨,笑嘻嘻说了句“懂事、成大器”就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有将近十分钟才到了尽头,这是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还有一个隐秘的通道。
陈赴野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痰老九果然够警惕。
这通道里再往前,应该就是擂场了。
老八毕恭毕敬地痰老九拉开椅子。也招呼了陈赴野:
“来,小陈你也坐。”
许是因为在地下的原因,陈赴野总觉得心底有些闷。
当然也可能是心理因素,这地方不见光,还潮湿,一股浓重的生锈味,是真的压抑。
痰老九一屁股坐下后点了一支烟,睨着对面的陈赴野。他没老八那么多絮叨,直切话题:
“各地规矩不一样,你应该了解过。来这里不是说走就走的道理。前两场不论输赢,你都必须打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打完一场只能升级,不能降级。
就算你他妈上一场脑袋让人踢飞了,只要没死,下一场也必须给我站起来。互利共赢,咱们现在就是这么个合作关系。”
陈赴野垂下眼睛,想了想:“九哥,别地可没这规矩。”
“在我老九这里,规矩就得按着我的意思来。”
痰老九抽了口烟,滴溜溜地转着绿豆眼,嚣张地笑起来:“你不会还想着到了这地方还反悔吧?”
陈赴野也笑了,唇角轻轻地弯着。只是这弧度中,并不是真正的笑意。
他将那份早就已经签好名字压过指纹的合同递过去,“您多想了。”
痰老九没接,反倒是身旁的老八接过去眯眼看了看,随即爽朗一笑:
“成器啊小陈,你的意思是打满一周,我们九哥也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就不给你加时长了。”
“九哥客气了。”
老八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神神秘秘地凑到陈赴野身前。笑着塞进他手里:
“这就当咱们九哥给你的过年红包了……以后在哪都地念着咱们九哥的好,懂不?”
陈赴野看着硬塞在他手里的钱,黝黑的瞳仁里没有情绪: “懂。”
这笔钱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比谁都明白。
箭已开弓,自然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老八眯了眯眼,笑起来时下巴上蜿蜒而狰狞的疤几乎都皱在了一块:“这钱收好咯,跟我来吧。”
陈赴野睨了眼在一旁抽烟的痰老九,随即跟上了老八。
“我也知道你不会现在带钱就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小时候多正直哈哈哈…”
老八自顾自地以亲切的姿态谈天说地,陈赴野几乎没怎么应。
他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个拳馆不新不旧,四周是暗角,唯独台子上的灯很亮。
亮的有些过于刺眼了,陈赴野眯了眯眼,现在拳场里的人还是挺多的。
像痰老九心思这么缜密的人,这里肯定不止一个通道。
这几百号人要走一个道,门槛都能给踏烂。
警察更能给一锅端了。
欢呼声和叫嚣声充斥着耳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在热锅上滚热的蚂蚁般,直往人心口上钻,又麻又痒。
台子上的灯实在是太刺眼了,刺眼到陈赴野站着的角度几乎有些看不清上面打手的情况。
台更有下有很多不怕死的,几乎越过了擂台边上警戒的黄线,几乎就要往擂绳上扒。
老八笑嘻嘻地领着他往里走:
“你瞧仔细咯,一会你上去个跟那个壮的打。这场啊,他估计快赢了。”
陈赴野沉声应了一声,站在边缘线上开始观察台上的情况。
台中间是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打的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估计有一米九,一身的腱子肉都很发达。脖子很粗,汗水从光溜溜的胸肌上往下流,整个人像一堵油腻又敦实的墙。
另一个就瘦很多了,身上几乎看不太见肌肉的凸起,肋骨还有些凸出。瞪大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五官里布满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