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彻底暗下来，整个雪原被诡秘的寂静笼罩，再无光和热。

“我会将你燃烧成最亮的那束火光。”那人桀桀地笑着。

达达利亚面前的上空，出现一把巨大的火刃，朝着达达利亚砍去。动作总是比思考要快，达达利亚凝聚周身尽数的水元素成一个独角鲸，迎着火刃冲去。水独角鲸被火刃砍去鲸角，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火刃穿透过凌冽的寒气，水滴四散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粒落下。

“至冬的武士，你现在应该手无寸铁了吧？”

“我会为了完成女皇的夙愿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生命尽头。”

达达利亚凝聚元素力召起散落在四周的残破的水刃，是超乎神之眼力量的意志让它组成新的武器。

“滋滋”水刃周身泛着雷光。水电交叠，达达利亚已然忘却感电带来的阵阵麻痛，他使尽最后的力气，身体渐渐变大。

红瞳男人笑了。“您现在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上的狮子。看来我的处境很危险。”

“可，这将是你最后一次使用邪眼的力量了！”

红瞳男人现出身来，举着烈火包围的剑刺向达达利亚。雷火相碰的那一瞬，爆炸照亮了整个雪原。红瞳男人早已从牺牲的分身里逃脱出来。达达利亚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了几步。他再次握紧雷刀往前冲去，迎着火剑挥舞落下的点点火星，雷刀在光亮里劈开，却再不见黑夜。火剑朝他直直砍来，达达利亚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火剑在他的眼里慢慢放大，抵在雷刀上。

“砰”这雪夜里最响亮且最后的一声。

他打开怀表，“午夜十二点，最后一片雪花落下...交易完成。”

说完，红瞳男人又隐了本身。总处于若隐若现的状态里，他想让达达利亚即使是死，也要在迷雾中慢慢窒息。

雪原中又恢复原来的死寂。

雷元素神之眼不断向外溢出元素力，与空中未散尽的火星共舞。寒冷似乎能减弱一些疼痛，可达达利亚有预感，自己挨不到天明了，不仅因为伤势过重，还有......邪眼带来的折磨。

传说，人在濒死时，脑海中总会不自觉浮现和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过往的点点滴滴。是他最在意的家人么，达达利亚闭上眼睛，他尝试忽略疼痛，可不断侵袭来的痛感还是会惹得他不时闷哼。

“……钟离…先生？”达达利亚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力气开口。他有一瞬愣神。恍惚间，他再次回忆起这次交易。

“…钟离呢？”达达利亚下意识发问。下身不断传来的痛感正在减弱，已经渐渐疲麻。他这么久还没回去，他们一定很担心吧。达达利亚想着，心底越发绝望。他现在动一下都困难。

达达利亚不知道自己还能苟延残喘多久，也许最后是在日出时被雪原里的饿狼啃食殆尽吧。他看看现在的处境，有一瞬庆幸钟离已经回去了。可又不禁想起钟离执意回家而不等他那决绝的模样，心里一颤。

先生一定还在生气吧。达达利亚觉着有些遗憾。在最后一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满的。达达利亚费力扭过头，望向庄园的方向。

事实上，钟离回到庄园后，就发现达父达母，托克以及冬妮娅已经在大厅饭桌前坐着了。艾琳娜把最后一道菜品端上桌。

达母边招呼着钟离坐下边问，“阿贾克斯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不过应该快了。”钟离应着。

艾琳娜也坐下来，几人一齐等着。不知多久后，落地钟已经敲了二十三下。钟离瞥眼看去，包括平时顽皮的托克和冬妮娅，没有一个人的神情上露出些不耐。看来在至冬，人们都挺重视一年的最后一天这个日子。

“还没有完成工作吗。”达母轻叹一声。壁炉里的火苗闪了几下。“我去加点柴。”艾琳娜起身，朝屋外走去。钟离的心随着天气一点点冷下来。他即使对达达利亚还是有些责怪，可这时也止不住地担心。庄园的大门始终没有响起敲门声。

“老爷，夫人，我还是去看看？”钟离打破了一片沉寂。

“本来是你生日的，然后却闹出这样的插曲，现在又要麻烦你……”达母叹着。

“没有，夫人，应该的。”钟离顿了顿，“阿贾克斯，他是我的爱人。于情于理…”

达父叹了口气，点点头，无声允许。钟离披上大衣，走进夜色里。庆幸的是，他拦到一辆马车。“里城桑菲镇，德尔顿酒馆。请快一些，谢谢。”

快马加鞭下，刺耳的车铃划破寂静夜。皮鞋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