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

夜半

羲和院中传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床榻上的顾月怜，从噩梦中惊醒还没多久，就不停地咳了起来，

她半靠在枕上，一身白色里衣，

长发散落在肩上，

脸色发白，嘴唇没什么血色，

止不住的咳嗽让她的眼眶周围红红的，与下面浓重的黑眼圈形成对比，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顾月怜想用手帕强行捂住这不断的咳嗽，但却感觉四肢乏力，且浑身都有股奇怪的力量拖住她，

婉芸第一时间让人去传了府医，又派人告知了侯爷，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看着顾月怜俞咳俞烈，

“姐姐！”

顾樱然推开房门，看着日渐虚弱的顾月怜坐在床榻上，不禁红了眼眶，

她带着哭腔又开口道，

“姐姐......你，你答应过...樱然的，会一直陪在樱然身边......姐姐...”

婉芸深吸了一口气，

将樱然带出房间，

“二小姐，大小姐现在不宜听这些哭丧话，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快别哭了。”

屋里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婉芸，拿水...咳咳...”

顾月怜的声音沙哑了不少，音色很轻，甚至有点像鬼。

婉芸第一次手忙脚乱地将茶水端到她面前，

顾月怜努力憋了口气，止住了咳嗽，喝了口水，咳嗽声终于渐渐停了下去，

烛光的照射下，婉芸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块沾满了血迹的手帕，还被她那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

“小姐？您......”

顾月怜看着跪在面前，眼里满是震惊的婉芸，

苦笑了一声，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苍白无力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来，

“嗯，大概时日无多了吧。”

听到这句话，婉芸手中的托盘直直掉落在地上，

“小姐......”

顾月怜笑了两声，

“你舍不得我啊？”

“小姐您，您才十五啊，连生辰都还未过。”

‘其实，严格来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今年的生日，也已经过了。我是二月十一的生日。’

她如今说起话来有些力不从心，

“婉芸，虽然你没跟我说，但我听青棠说过，你今年也有十五了，虽然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日，但我应该是活不到那时候了。之前府医的话，你也听到了。”

“小姐......”

顾月怜感觉眼皮很重，

“府医医术精湛，但我早已病入膏肓，无可奈何了。”

片刻后，

陆府医来了，顾夫人与顾侯也急忙赶来了，

看着床榻上那个虚弱的身影，

顾夫人心如刀绞，

“月儿这都病了多久了，到底能不能治好您给句话吧。”

陆府医看了一眼在床榻上的女子，

顾月怜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她努力坐直腰板，很费力地喊了一声，

“娘亲。”

顾夫人听到她憔悴的声音，心都碎了，

连忙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

像是哄小孩一样，搂着她的肩，

“月儿别担心，月儿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明天娘亲进宫一趟，请宫里最能干的御医来医好月儿。月儿...”

“娘，咳咳...我实话实说吧，月儿的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