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在办公室看了一摞文件,不知不觉都到饭点了,她急忙回到病房拿上洗好的饭盒去食堂打饭。
“他们回去了?”屋子里只剩何盼一个人孤零零地玩手机。
“嗯,事情忙完了?”何盼抬眼看了一眼李含章,看到她手上拿着饭盒,再看一眼时间,原来已经到了饭点,本来不饿的,现在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还没有,我先给你打饭去,想吃什么?”
“随便,你们食堂的菜我都爱吃。”
“好,那你自己看着药水,打完了就按呼叫铃。”
“知道啦,快去吧,去晚了就没菜了。”
两人吃完了饭,中午休息了两个小时。李含章答应何盼要带她去公园,借了一辆科室里面的轮椅,准备出去。何盼伤到的是左腿,右腿的功能良好,于是李含章让何盼先用右脚撑地,然后再慢慢地挪动左脚。
“你抱着我的脖子,我说三二一,一起使劲,但左脚不要使劲。”
“嗯,好。”何盼听话地环住李含章的脖子,随着李含章的口号,用右脚撑地,李含章则一手拖着她的患肢大腿,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从后面看就好像她整个人半挂在李含章身上一样。
李含章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了轮椅上,给她系好安全带,全程不敢和她对视,拿上小包和手机,退到何盼的身后推着她出门。还没走出住院部门口,李含章的后背已经冒汗了,心跳也特别快,这种症状很像中暑,但她确信不是这个原因,原因就在她的前方。
轮椅上的人显得特别兴奋,她一直都很好动,让她24小时都躺在床上,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何盼好像对每一个事物都很好奇,东看看西看看,路过的蚂蚁都想摸一下。
李含章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暗道:好像在遛狗。
“你好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李含章说道。
何盼听她“关心”自己,忍不住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都泡在实验室,出来工作还是在实验室,要不就是在课堂,不知道有多久没出去逛过街了,想当年,姐也是混夜场的。”
何盼学生时期很爱玩,但是成绩保持得很好,她经常玩到凌晨才回家,她父母也不担心她,只要平安无事就随便她怎么玩。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认为她是不学无术的浪妹,但她是一个努力实现自己愿望的人,很有毅力,这一点你不得不服。
“那能怎么办,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啊。”李含章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鸡汤。
“那你呢,这些年你都在干嘛,也是泡在医院?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吗?”图穷见匕了,何盼一直很想知道李含章的所有事情,她在过去无论怎么打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现在当事人就在这里,她一定要知道她的事。
李含章沉默了好久,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即使是最亲近的父母。拐了几个弯,她找到了一个坐落在湖上的小亭子,帮何盼固定好位置,然后自己垫了一块卫生纸坐下。
想了很久,她才开口说道:“我过几年就要转行了,可能不会在这座城市,会到全国云游。”
何盼听她这么说,显然不淡定了,很急切地追问她转哪个行业,要去哪个城市,以后还回不回来?
李含章看了看她,很认真地说:“恕我无可奉告,但是我很确定不再做现在这个行业了。”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不做老本行吗?”何盼不明白,李含章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管理层的位置,又要换行业,等于是从零开始了,现在的李含章和她认识的不同了,以前的李含章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及时行乐是她的口头禅,但眼前的她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李含章想了想,说道:“上半辈子我是为了别人而活,下半辈子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有追求的理想和想做的事情,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想把它们都实现。可能你们不会理解我的做法和想法,但我既然决定去做就不会考虑其他的因素,只管放开手去做就好。”
她想到全国拜访有医德的老中医,跟他们学习、坐诊,然后考取执业医师证书,在治病救人和弘扬中医的同时,能养活自己。能独立治病后,她想买下乡村的一间小破屋改造一下就入住,然后开始清修,直到羽化,这是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也是她努力想去实现的目标。
听她说了一堆,何盼有些失落,因为李含章有可能哪一天突然就消失了,而她又要像十年前那样发疯似的找她,她害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