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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集体照。外景。

摄影师脖子上挂着相机，吆喝大家如何摆队形。

身穿白衬衫的校领导端坐在前排，女生站在第二排，男生站在第三排。潘贞静端端正正稳占第二排C位，庄思月被同学簇拥着紧挨着她站。小胖子站在庄思月的后方，怔怔地看着她漆黑的头发和细嫩的脖子。

往这里看，一、二、三，田七——

咔嚓咔嚓咔嚓，连拍三下。

散场后，大家围着庄思月：今天数你最漂亮了！

庄思月穿着粉红的短袖T恤，下穿大花长裙，脚踩白色的人造革高跟凉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双肩，她一米六零，体重47公斤，这身行头来自杨海燕的衣橱。她的光彩得到最后的展现，还是借来的光彩。

潘贞静一个人沉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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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汽车站，外景

武红亮、黄坚强、许三江站在站台上，手插着口袋，目送庄思月乘坐长途汽车远去。大家约定，先把女同学送走，男同学再离开。武红亮秋天还要接着来上本科，明天许三江直接去深圳，黄坚强留在市区接着打工，等待明年这个时候补考拿毕业证，也就是说，他错过了国家分配工作的最后机会，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

画面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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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

天气炎热，知了在树叶间拼命地叫着。庄思月担着一挑柴禾从山上下来，脸色通红，头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远远看到家门口站着几个年轻的姑娘，衣衫时髦，婀娜高挑。她近视，待走近，才看清楚是小学同学美美与娟娟，还有彩霞。她们也读了高中，但高考成绩不尽人意，父母花高价钱上了地级师范院校的委培生。

庄思月：老同学，你们怎么来了，哪阵风吹得呀？

大家嬉笑着，簇拥着庄思月进屋。

庄思月的父母仍在田地劳动，她匆匆洗把脸，把头发往耳后拢了拢，从父母房内拎出来一个大西瓜。

她把西瓜简单洗了洗，拿起切菜刀，查嚓查三下五除二切了一桌子。

庄思月：吃啊，又累又热吧，这是自己家种的，大胆吃，吃好了，一人带一个回去。

几个女生见庄思月这般大方，开始不顾淑女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美美：听说，我们这届毕业生都分配好了学校，你有消息么？

庄思月：我没有去问，也不知道去哪里问，辅导员说，我们是最后一届国家包分配毕业生，应该都有地方教书吧。听说这几年挺缺英语老师的。

娟娟：是啊，你是正规大专生，又是英语专业，肯定能分到不错的学校。我们几个是师院委培生，我妈说，如果不托关系的话，不一定有学校要我们。

庄思月：那你们有眉目了吗？

娟娟：八九不离十了吧。

彩霞：思月，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你也不要大意了，抽空去镇教委问问吧，我听俺爸说，名单已经制定出来了，我被分配在家门口的学校了，别的不图，就图离家近，一天三顿饭蹭家里的，省了生活费。

庄思月：我和母亲约定，这个暑假要拾柴卖500元钱呢，我弟弟没有考上高中，赞助费是五千元，我们正在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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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镇教委

庄思月穿戴整齐，头发沾了水，纹丝不乱。

庄思月：请问领导，我叫庄思月，师专毕业的，英语系，能告诉我分配到哪个学校了？

领导用手推掉老花镜，又用肉眼看着她良久：歇马岭中学。

庄思月：什么？没有搞错吧？我不是那个乡的人啊？

老领导：这次分配，县教委非常重视，反复权衡。你是英语系科班出身，一定要放在最需要的地方。

庄思月急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哭出来，这个地方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文件不是说了，毕业生就近分配吗？我一个姑娘，每周要翻越一座大山到那边的穷乡僻壤去教书，想象都不可思议。

庄思月：还能改变吗？

老领导：晚了，名单都公布了，也交到县教育局了。姑娘，你就服从分配吧，否则，只能自己就业了。现在，大学生这么多，哪有那么多好的就业岗位呢？赖好是个铁饭碗，从此洗了泥腿子，当上了吃皇粮的老师，还有啥不满意的呢？到了明年，就是明年，国家就不包就业了，全部是自主择业，你偷着乐吧。

庄思月哭丧着脸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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