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敛嘴角微颤,他动了动指尖,那朵彼岸花的微光一闪一闪,震颤的花躯显得脆弱不堪。
在一鬼一花的对峙之下,它先埋头躲在了银链的碎蝶的怀里,而他终究哑言。
远处汹涌的深渊里,有一座火山喷发,打在嗷嚎的乌鸦羽毛上面,烬敛的鸦裳也跟着更加漆黑,显得凄厉。
他无比地想见她,每个汹涌岩浆里的鬼魂都理解,它们哀嚎遍野。
但是他一个鬼王却在害怕,于是狠狠压住所有痛苦的余音,不让她明白一丝半点。
就在云宫染闭眸吹动时,穿云裂石的龙吟震耳发聩响起,烬敛一愣,他睫毛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袭黑衣衬得白色的肌肤像被一瞬抽干血色,清澈的眼睛逐渐漆黑,黯然无光。
一缕长长的发丝垂落,挡住他面上的狼狈,却又勾勒过他的满眼心碎。
“不是的……我没有想他……”云宫染举着红骨箫,朝着他解释道。
随即龙声再次响起来,咆哮的声音里焦急像找寻些什么,不安而愤怒。
“是他在找我!”云宫染拉了拉烬敛的衣袖,眸子里全然慌张,她捏着红骨箫,惊慌失色。
而烬敛嘴角一勾,又恢复起公子无羁的模样,潇洒肆意笑笑,有如雨后初霁,晴光万里。
他眼见云宫染抓住自己的手,颊前垂落发丝的一勾,闪耀出一道红光,愉悦打在眼底。
“我还会带你走。”他保证,她点头,二人执手,天际的龙吟之声一而再,再而三地痛啸。
“轰隆!”一道火红的天光打在鬼界上方,打得整个鬼界的坟墓都震荡坍塌起来。
坟墓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一下一下扒拉开坟墓,稀碎的黑土掉落在骨缝里,还来不及抖落,便被金龙之焰烧成灰烬,恰好与黑土融为一体。
“他是不是就在附近?”云宫染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烬敛咧嘴一笑,眼里冰冷的意味十足,他晃了晃手上叮叮当的银链,漂亮的灵蝶飞舞开去。
“我……”云宫染着急地还想说些什么,烬敛凑近地拿指尖点在她的唇瓣,“嘘。”
她睫毛一颤,不解抬眼。
烬敛嘴角一勾,指腹留恋地顺势划过她的脸颊,“我带你走呀。”
他轻轻抱住在原地呆住的她,二人一齐在灵蝶的环绕里,星星点点的光亮眨了眨眼,彼岸花羞红了脸。
“敢跳下去吗?”烬敛的黑靴踩在火山的边际,岩浆的滚滚喷发,里面乌泱泱的鬼魂嗷嗷大叫,起哄地嘎吱嘎吱疯笑。
“我……”云宫染无语凝结,“这不是下火海吗?”她看着抓住自己裙摆的骨手,不禁害怕踢了踢,眼见只留下几片羽毛掉落,一瞬燃成灰烬。
烬敛笑得邪意,他少年意气里掺着纨绔的娇纵,戏谑地说道,“跳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倒也好。”
“阿怜!”云宫染退后一步,不小心踩在裙摆,摇晃间直接摔进了火山喷涌的岩浆里。
“啊啊啊啊……阿怜!”
“在呢。”上扬的音调里哼地轻佻,邪妄里的声音笑意满满,“我来殉情了,阿染。”
他纵身一跃,身旁的灵蝶有如飞蛾,也扑着火而去。
不出所料地他抓住了她,在她害怕喊叫的瞬间,烬敛用嘴唇温柔贴了上去,渡上灵气,周围的鬼灵被威压吓得一抖,便不再敢靠近一分。
他满眼是得意的笑,头上飞舞的发丝如火,泪痣的尖锐下开出一个火红的花,在他上挑的眼角显得妩媚至极,刹那眸中含情如丝。
二人指尖的红线逐渐生出花丝,源源不断地疯狂生长,所有的灵魂被缠住似的哑言。
而来迟的烨昭一袭白衣凌乱,他手中执着金莲灯,眼底看着这片红得发亮的花海,花灯一扬,火光四起,燎烧而去。
而他依旧执剑,一一朝着花躯砍去,白色的衣袍飞舞间,有如一尊杀神,全身染上鲜红。
他的面容触及这些艳红,面上划过一抹凄惨的厉色。
重重用力执金剑立地,剑柄处龙吟之声漫上来,而地底破土的声音犹如海浪,在他一步一步地前行里,生出白色的彼岸花。
白得凄惨,像葬礼上的花,毫无血色地飘摇。
还有些夹杂在红色的彼岸之中,逐渐连根双生,越发鲜活,倒也像红白喜事的突兀。
“哈哈哈哈哈!”烬敛有所感应似地埋在云宫染的脖子处,肩膀的抖动里,低低哑哑笑出一片癫痴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