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马路被路灯分成等段的距离，柏油马路上的积雪被车尾气融化后成了湿漉漉的水痕。

空中还飘着雪，天气很冷，玻璃窗车窗上起了雾气。许智把车开的很慢很稳，张源被车里的空调暖气烘的有点懒洋洋的，犯起了迷糊，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在这待的习惯吗？”

就在他止不住的点头，快要睡过去时，许智猛得发问，张源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还可以的。”

张源瞬间清醒，略带兴奋的说：“带我的李队很负责，教会我很多东西，同事们也都对我很好，现在也不会有人排挤针对我了。”

张源眼里出现了许智很久没见过的星星点点的雀跃的光芒，看来这孩子调任到岚港小半年，已经适应得很好了，

“那就好。”

许智欣慰地点点头，也不枉他暗地里费了那么大功夫托关系把张源调到岚港。

许智还是忍不住再叮嘱几句。

“人际关系固然重要，但也不用刻意去维持讨好，拉帮结派，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

张源认真听着。

“还有，”许智忍不住向旁边瞥了眼，张源还穿着警服，他肩膀上的星星和他锋利的眉尾一样，都是尖尖的，都很扎人。

许智语重心长的强调说：“做事灵活些，别犯犟。”

两人都很明白这句话意有所指，张源为什么在景州待不下去就是这个原因。

“奥。”

张源撇着嘴应和着，显然还是耿耿于怀，并不服气。

许智不再多言，他了解这个徒弟的性子，他不收敛锋芒的样子跟年轻时的自己太像了，看上去温吞，但对待工作比谁都较真。

所以许智才怕张源跟自己一样撞到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甚至更甚，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许智叹了口气，再次庆幸张源调离了景州。

张源听到叹气声扭过头来，许智棱角分明的颌角罩在光里，下巴绷的很紧。上半张脸融进黑暗中，影影绰绰。

张源莫名咽了咽口水，犹豫道：“老师，你最近怎么样呀。”

赶上路口红灯，许智拉起手刹，漫不经心地说：“还是老样子，每天加班，连着两周没放假了。”

张源附和说：“我也是，我们组刚破了个拐卖儿童的案子，还没来得及歇呢，又要忙刘军的案子了。”

许智说：“做这行加班很正常，没办法的事。”

“啊啊啊，简直忙到歇不了脚。”

张源懊恼地说：“下不了班，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景州和岚港离得这么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张源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请许智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他原本一周见一次的计划了。

许智故意逗他，“怎么？知道当警察的不好了，想撂挑子不干了？”

许智见过很多年轻的，刚入行的孩子，梦想成惩恶扬善才成为了警察，可当他们真的穿上警服以后才知道，那漂亮的制服之下藏着多少辛酸。一线警察的工资并不高，许智做到队长，他每月的工资也就比坐办公室敲电脑的白领多那么几百块，但职业的特殊性注定了警察的危险程度，值班的天数和白领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当然不是。”

张源急了，争辩道：“老师，我答应过您的，以后要做比您还厉害的刑警队长，我会努力做到的。”

许智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努力，把你们李队长挤下去，哎，到时候别说是我教唆的就行，他平时可没少酸我教出来个好徒弟，说你天天把我挂在嘴边，天天我师傅长，我师傅短的，造谣说你什么都听我的，都不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了。”

张源怪不好意思的，岚港市刑警队长李赫和许智是好友，这话不是告状，连埋怨都算不上，顶多是打趣打趣两人罢了。

张源小声嘟囔，“哪里是造谣，我本来就什么都听你的……”

许智没听真切，转过头去问：“什么？”

见张源结结巴巴，眼珠子转来转去，许智恍然大悟，激动道：“你小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

张源把手摆到残影，羞的满脸通红，连连否认。

许智打趣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源儿，我说你这以前赖在办公室里赶都赶不走的人，怎么突然间不想加班了，原来是觉得没时间陪女朋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