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坐在程菲对面，手心都有点被热乎乎的纸杯捂出了汗。

程菲的电话隔音很好，完全没有泄露线路对面人的声音。

周青反复思索着程菲应答的话语，倒也算不上偷听，毕竟程菲似乎也没想避着她。

玻璃窗的隔音很好，外面天空乌云密布，窸窸窣窣下着雪，树枝被风吹的乱七八糟，隐隐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式却听不见半点风声，只有程菲毫无起伏的语调在屋里回荡，着里夹杂着一丝非常隐晦的焦躁，让周青也有些心烦意乱。

程菲挂断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时分左右。

程菲揉了揉鼻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仰陷在沙发里。

周青依然端坐在她对面，鼓了鼓腮帮，咽下了一个哈欠，认真地直视程菲。

程菲很满意她现在认真的态度，以前两人见面，她总是习惯一心多用，甚至鲜少有眼神交流，交谈时不是在玩手机就是低头摆弄指甲，要么就是眯着眼神游天外。

虽然知道她在有效接收自己的对话，却总有种不怎么被尊重的感觉。

周青问她：“魏晋源吗？”

“嗯。”

程菲探身去够桌上的纸杯，晃了晃里面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他跟你说了什么？”周青问。

“主要问问你身上的伤，我跟他说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手腕脱臼得多养几天。”

“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他有点生气。”

“气什么？”

“还不是你说的那句话，魏晋源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程菲很体面的没有原话照搬，省去了脏话。

“但魏总说这次是情有可原，有直播在嘛，你不能坏自己名声，他不计较了。”

“他不只是说了这个吧？”

周青说着，起身给她添了半杯水，程菲没有拒绝。

周青凑过来的侧脸线条柔顺和缓，从茶几的玻璃面上隐约能看清她细长的眉眼和似笑非笑的嘴唇。

程菲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地笑了，意有所指道：“小远，心思别那么重。”

周青抬眸也浅笑道：“不能怪我胡思乱想，我好歹也挨了顿打呢。他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吗？”

程菲从她神色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冷峻色彩。

可周青又朝她耸了耸肩，好像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又很自然地坐回了她对面。

“小远，”

这次是程菲凑过来，笑吟吟地哄着她。

“这次确实委屈你了，魏总是怕打扰你休息，也是怕你也在生他的气。”

开始时直播泄露她和梁欢欢的对话，确实是意料之外，所以程菲绝对没胆子敢不关掉直播，除非是魏晋源将计就计后的授意。

这么看来被当做枪使的许念远确实应该生气，可周青才不可能计较这些。她疑惑两人从容不迫的操控感从何而来。

好像只需去扯扯许念远的袖子，递给她个眼神。许念远，不，应该是周青，周青就该心照不宣的在镜头面前安排出这么一场戏。

程菲占了沙发大半却仍然蹭着往周青那里挪了一些，膝盖贴到了周青的大腿。

“魏总心里也不好受，他没想到你今天会受伤，你也是，非惹他动手干嘛，都破了像了，疼不疼呀。”

周青躲开程菲伸过来的手。

“他舍得让我搅进这堆烂摊子，还舍不得让我挨顿打？”

程菲瞥她一眼，嘴角扯了一下，徐徐地说：“你看你，越说越来劲了。”

“我就是感觉后怕，这招太冒险了，你们就不怕出差错吗？”

程菲叹了口气，把人圈进怀里，两人头靠得很近，碘伏的气味弥漫在她鼻尖蔓延。

程菲像是在仔细看她的伤口，她呼出的气拂过周青的耳朵都烫在周青后脖子上，周青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程菲语调异常平静，“是太冒险了，还好我赌对了。”

她埋进周青的颈窝，搂紧怀中的人，闭上眼喃喃自语道：“也还好你没事，吓坏我了。”

程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周青刹那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问道：

“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我出的主意，魏晋源同意了。”

程菲回答，怀里的人缩着肩膀，眼看着就要从程菲怀里跑出去，程菲锢住她的腰按在了淤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