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为什么，褚翎有苦难言，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车窗外瓢泼大雨，他以为那晚大雨真能冲刷剖开他最难以启齿的暗恋。

可是没有，那份感情周青差点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感谢老天爷，周青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充满疑惑地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褚翎很轻易地在那对黑色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那么深刻的感情，像呼之欲出的明喻。褚翎几乎怀疑周青已经知道了，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周青就可以不知道。

褚翎抿紧嘴唇盯着周青的眼睛，盯着那倒影，下定决心，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周青，”褚翎心跳如擂鼓，控住住表情，佯装坦荡地走到周青跟前，对他说：“周青，我喜欢你。”

周青看着褚翎发呆，仿佛没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褚翎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周青愣愣地摇头，褚翎叹了口气，心说果然。

褚翎叹口气，继续说：“小说里写的没错，我以为你听完了那段对话，也知道了我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不会……”

“你知道我不会接受你的，对吗？”

周青接着他的话说，她褪去了懵懂的神色，沉默地审视褚翎，眼底像幽暗燃烧着的火焰，

褚翎心却凉了半截，他艰难地说：“对，我知道。”

褚翎悲伤地朝周青笑笑，“周青，我只是很后悔没让你知道，我不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周青没理会他的感伤，直勾勾盯着他问：“我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褚翎顿住了，哑口无言。

周青接着问他：“所以你可以接受我拒绝你，对吗？”

“不能，我不能接受！”

褚翎连连否认，他等了太久太久，但他并不怕等，让他绝望的是他压根没有机会，没有可能，但就像绝处逢生，老天爷让他和周青一起来到了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只有他和周青，没有其他人，没有任何阻碍，他凭什么还要再接受一次。

褚翎探近了几分伸手去拉周青的手腕，眼神里的哀求像是要把周青吞没，他急切地说：“周青，我喜欢你，咱俩认识的那年我就喜欢你，已经七年了，我是认真的，周青，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周青轻轻摇了摇头，褚翎立马溃不成军，因为冲动做好的心理建设本就不牢固，现在迅速崩塌。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

周青残忍地，面无表情地说：“褚翎，你是了解我的，依照我的性格，接下来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然后躲你躲的远远的，甚至追求的机会都不给你，因为我不喜欢你。”

褚翎哑口无言，她知道周青说的是对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周青从来都没考虑过他，褚翎弄巧成拙，他太会伪装，把周青骗得太好，朋友当得太无私太彻底，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晚风拂起周青的发丝，她背后是聚光灯在黑暗的散发的光晕，女人的脸庞被朦胧的光线亲吻着，轮廓都变的模模糊糊的。

恍惚间，他只能依稀透过自己迷离的双眸，看见周青那双洁净透明的镜子倒映出狼狈的自己。

周青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平静理智的永远是她，周青永远看不到窒息狼狈，烂在情欲里的自己。

褚翎再次成为被神明蛊惑的信徒，他拉着周青的手不肯放开，求救般地呓语道：“周青，我该怎么办呢，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周青的声音像慢慢飘到褚翎耳边，格外飘渺，格外陌生，轻柔低沉，和话语中的压迫感却很强，“褚翎，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要太心急。”

看着褚翎若有所思的表情，周青笑了，循循善诱般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对？”

“褚翎，褚翎，褚翎！”

连声的呼唤在耳畔萦绕，褚翎低头，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不偏不倚地坠入褚翎的右眼，褚翎被蛰痛，剧烈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面前周青的脸上。

褚翎走神的视线和周青相交的瞬间，褚翎晕眩的大脑瞬间清醒，就像被火苗燎到了一般，宽肩被震得向后一颤，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现实里周青在背光中的脸不是雾蒙蒙的，反而映得白里透红，像颗诱人的红果。让褚翎感到分外踏实，无比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