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沉默了。
其实南霁月心里很明白,啻翎会忘了他。
即便是伤好后记得,也该是记得从前的爱人。
他只是一个劫。一场注定离散的情劫。是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位置。
而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只是因为和他从前的爱人同为狐狸罢了。
东方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用药水染了他毛发的颜色。
心里好不甘心啊。
他在星盘应劫的位置,是不是说明王爷对他也是动了心的。可这份心,有几分是为他动的呢?
“他曾经的爱人呢?”南霁月抬起头,“那只狐狸呢?”
心爱之人伤重垂死,可裴逸却只口不提。
裴逸目光闪躲了一下,只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消失了。”
“消失?”
什么意思?不见了么?
司命都请得动的人,会找不到一只狐狸吗?
“嗯。”裴逸想过很多办法,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见过他的啻翎,也昏迷不醒。“三界之内,都没有他的气息。”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南霁月抬起爪子按了按胸口,随即跳下桌子。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要活着。”
他最后的平静让裴逸意外,心里却宽心不少。
毕竟这么亏心的事情做起来,终究是理不正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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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到府中,啻翎第一时间想要回房间,却被秋娘拦住。
“王爷。”秋娘安安静静的行了个礼。
啻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在家?”
“不在。”
秋娘如实禀报,“去了城外的方向。属下无能,跟丢了。”
啻翎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王爷,此人目的不纯,极有可能对您不利,还是小心为上。”秋娘走出两步,还是不放心的提醒。
“知道了。”
秋娘不再言语,恭敬的退了出去。
啻翎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开始处理公事。
折子摊开在桌上,悬笔半天却始终没有落下,仔细看时,连那双好看的凤眸都没有落在桌上。
失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霁月回来时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动静,可在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啻翎瞬间回过了神。
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南霁月也有些意外。
“王爷?”
再喊这两个字时,声音有些干涩。不知是不是因为内丹受损,胸膛内闷闷的痛。
“回来了?”
“嗯。”
回来就好。
啻翎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了。
他不想怀疑他,更不想听到谎言。
南霁月跳上桌子,一如既往乖顺的趴在他的旁边,抬眼瞥了一眼折子,叹息道“王爷还是这么无聊。”
他就像一颗定心丸。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啻翎就会安心些。
于是沾了朱砂开始批折子。
南霁月静静的看着,朱砂鲜红的颜色在浅黄色的纸上落下漂亮的印记。
头趴在前爪上,偏头时目光扫到了身上雪白的毛发,心中蓦的升起一阵厌恶。
他原本不讨厌白色,却极其讨厌白色的自己。
仿佛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这是啻翎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原因。
啻翎为他受过伤,他那时慌得心都乱了,可如今才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脏了这颜色。
逆反的心里就这么轻易的被勾起。
南霁月伸出爪子将那盒朱砂墨打翻,顿时整洁的桌面变得脏污。
没等啻翎吩咐人来收拾,就在桌面上打了个滚,滚得一身红白相间,偷偷看了一眼,那样子丑极了。
可他宁愿是这个丑样子。
啻翎眉心意料中的皱紧了,眼睛落在某只斑驳的狐狸,眸中却闪过慌乱。
那朱砂的颜色鲜红刺目。
像血。
喊了人来收拾桌子,提起某只不听话的狐狸就丢进了木盆里。
命人接来了热水,朱砂见了水颜色更加红艳,啻翎的眉也皱的更紧了。
“你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