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定夺,罗都蚕农今年赋税减半。”啻云汐接着说了下去,眼睛余光看着啻翎,等他开口。
可啻翎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原本正襟危坐的他甚至放松了斜靠在椅子上。
底下的议论声大了起来。
“皇叔,你觉得朕这件事情办的如何?”
称呼的转变让啻翎彻底看清,他不在的短短一日功夫,啻云汐有了想亲政的心思。
只是他不明白,原本几个月后自然而然的事情,他何必急于一时。
“很好。”
啻云汐见他没有反应,咬了下唇,对着角落一人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出来躬身禀报,“皇上,昨日的事情还未议完。”
“这……不好吧。”啻云汐故作为难。
啻翎极讨厌这副虚伪的做派,摆了摆手道,“但讲无妨,昨日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今日京城谣言四起,搅得人心惶惶。”那人站在末端,差点就站在门外,头低的很低,声音却异常响亮。
“人人都道,湶州蝗灾,罗城蚕亡,皆不祥之兆。百姓们纷纷议论说……”
“说什么?”啻翎问着,却猜到了答案。
不过是逆臣当政,天谴之类的。
他刚坐上摄政王位置的时候,这类的谣言不知传了多少,可大部分,都是出自有心人。
可这次的内容却恰恰相反。
那人似是为难了半日,得了特许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说天子德不配位……”
“拖出去,斩了。”没等他说完,啻翎就冷冷的下了命令。
啻云汐赶忙开口,“皇叔,朕方才赦他无罪,天子当一言九鼎,君无戏言。这是皇叔从小教导汐儿的啊。”
不知不觉,啻云汐的自称又回到了汐儿。
“冒犯天威,当斩。”啻翎看着旁边的御林军,凤眸微眯,“本王的话,听不到么?”
那人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没等他求饶就被捂住嘴拖了出去。
小声议论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皇叔这是什么意思?”啻云汐不满他无视自己的命令。
“任何人冒犯天子的威严,都当斩。”啻翎目光直直看向他,看得啻云汐一阵心虚。“至于君无戏言么……是臣让杀的,于皇上无关。”
说的好有道理。
啻云汐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反驳的话语,握着椅子扶手的手上青筋暴起。
“若是皇叔冒犯了,也一样么?”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温裕抬起头,对着年轻的天子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
啻云汐心中也在后悔,可刚才却实在是没忍住。
“一样。”啻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中的坦荡让任何人无法直视。“皇上是觉得臣哪里冒犯了么?”
隐忍的闭了闭眼,啻云汐放软了声音。
“皇叔说什么呢,汐儿怎么会这么想。”
说起来,虽然啻翎盯着摄政王的名号,除了教训他和替他处理政事外,对他的态度一丁点都挑不出错来。
这才是最让他不解的地方。
经过这么一出,也没人敢在说什么,在形式的请示过皇上后,朝就这么散了。
下朝后,啻翎找人去调“桑蚕案”的卷宗。
温裕在背后静静看着,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了?”
作为丞相,和送小狐狸进府的人,啻翎对他是有些防备的。
啻云汐今日的表现,是把他放在了敌人的位置。
也是,自古以来谁劳心老命的当个摄政王,最后是为了还政的呢?
可啻翎真的是。
小皇帝心思单纯,若没有人在其中挑拨,不会起这种心思,至于挑拨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
温裕是旌国最年轻的丞相,当年的皇上亲自提拔的。
如今已经四十多岁,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老练。
“无事,只是今日摄政王没有进宫教导皇上,心中有些意外。”温裕其实对啻云汐的表现是失望的。
他希望啻云汐成为一代明君,可一代明君,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啻翎原本要了卷宗急着回去看某只狐狸,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茬。
“多谢温大人提醒。”
转身便朝着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