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寂静无声。
周围安静下来,沈苏却睡不着了,她从床铺上起身,披了件薄衣漫步到窗前,想要开窗却还是停下了。
嬷嬷她们好不容易歇下,若再被扰醒半晌又睡不下了。
如此想着,她在窗前椅上坐下。
她睡不着,刚刚嬷嬷握着的手还能感到暖意。宫中生活虽然艰辛,但有这位老人陪着,衡妃也算是幸运。
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沈苏想着深吸口气,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家人。
十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带了自己两年,为了照顾她,只能在附近找些闲散工作,日子十分艰难。
一开始母亲还会安慰她没事儿的,小苏,过一阵就好了。可一年后这样的话她再未听到,等到升入初中,母亲特意选择了一所能住校的学校。
从那时起,沈苏的生活中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同母亲的见面基本限于寒暑假。
再后来,母亲有了自己爱的人,重新组建了家庭,那时日子好了许多,母亲曾邀请她一起过去生活。
但她拒绝了,为了自己,母亲牺牲了许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不能再拖累母亲。
升入高中,父亲从外地回到本市,也曾寻过她,但过年未见,父女见面都显得过于局促。
父亲给了她一张卡,希望她好好照顾自己。沈苏没有拒绝,她知道收下会让父亲心里好过些。
她的父母也想过好好爱她,但似乎败于现实,败于自己的内心。
究竟为何会走入这个世界?如果就这样安稳生活下去,她想要回去吗?
困意袭来,沈苏回到床铺,不多时就沉沉睡去了。
恍惚如梦,她仿佛来到一个花圃。
阳光明媚,花草清香,徐徐微风拂过脸庞,恣意悠然。
沈苏睁开眼睛,自己正坐在一棵高大树木下的石桌前,桌上是新煮的热茶,冒着丝丝热气。
她伸出手,碰了下茶杯,似乎能感到一丝温热从指尖钻入,暖意入心。
一阵风袭来,吹散书上的花瓣飘落在桌上,她伸手捻起,粉色的花瓣色泽温润,令人倾心。
这是……樱花?
“是桃花。”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听着似是一位少年人。
沈苏转身看去,少年人一袭淡蓝衣衫,腰间别着一把竹笛,正向她走来。沈苏揉揉眼睛,无论她多么努力,却还是看不清少年人长相。
“谁家桃花长成这副模样……”她仰头看去,这样一棵几层楼高的桃花树,她可是从未见过。
“咱家的。”少年人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掌轻轻覆在她额头,“苏姐姐,你不舒服吗?怎的连自家院子里的树都不记得了?”
虽看不清他模样,但沈苏却仿佛真的能看到一位少年,歪着头,一脸认真地瞧向她,那神情让沈苏觉得有趣,正要出声打趣,面前人却随一阵风消散而去。
浓重夜色降临,桃花已然落尽,自己站在院中,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扫帚,正清扫着地上的落花。
院门吱呀一声,她抬头看去,男子怀抱着一位受伤的女子闯了进来,他衣衫上满是女子鲜血。
“苏姐姐,我在路上救了一个人,你快看看。”男子将受伤之人抱到她面前,焦急说着。
沈苏明白了,面前身着湛蓝衣衫的男子就是之前的那名少年,而那女子,她虽是第一次相见,却并不喜欢。
“抱到我屋中,然后烧些热水。”虽不喜但人还是要救。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能够感到男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难道在他心中,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见死不救之人?虽不知这是谁的梦,但这种感受让沈苏很不舒服。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沈苏感到身子发冷,地上的花瓣缓缓消散,四周场景再次变化,也就是一瞬间,凛冽寒风,冰霜挂满屋檐,连绵数日的飞雪将整座院子覆盖,天地间一片煞白。
沈苏拍去衣上落雪,抬手向掌心哈了口热气,明明在梦中,却还是能感到刺骨冰寒。
她仰头看向冰雪中生长的树木,也就十来天就立春了,到那时院里也该修整下,趁着生长期到来前,修剪一番,待到夏季应是另一番景象了,她有些期待夏季到来。
“为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阴冷,她转过身看去,男子红色衣衫,衣衫上斑斑点点的暗红印记。沈苏微微皱眉,片刻后她忽然明白了,那应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