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青这一来,舒兰也没了继续赏花的心情。兰圃果真很大,不止有开得正盛的白玉兰,清泉、石山、游鱼应有尽有,正似她心中桃花源的模样。
舒兰仰头叹气,可惜这不是在郊外,若是能寻得世上哪里有这样一处漂亮的地方,她一定长住下来,日日不食人间烟火,饮茶赏花作诗读书。不对,山下的美食也不可以放弃,那便偶尔拨空下山,尝一尝人间美味。
她一面想,一面往门口走,远远地就瞧见两抹淡黄色的身影,走近了瞧,前头还站着两个正在讲话的人。
“主子!”观云见着舒兰,仿佛来了救星,“这人缠着许公子,非要见您呢!”
那哭得涕泪俱下的老妇人见了舒兰,绕过正苦口婆心劝着的许安青,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求夫人救救我家孙儿!求夫人救救我家孙儿!”
舒兰望向许安青,他眼角红通通的,似乎有泪,又哭了?舒兰觉得这人……心肠也忒软了些吧。
“阿兰,这是我们府上管扫洗的婆婆,她的孙儿受了重伤,你能不能救救她孙儿?”许安青一脸着急。
“我为什么要救?你当我是你们家府医?”舒兰讽刺地掀了掀嘴角,透着一股少见的桀骜。
许安青的眼睫颤了颤,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很温柔,“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话音刚落,老妇人就抱住了舒兰的大腿,“夫人!夫人!我家孙儿快撑不住了,郎中来看了都说没得救了,您是京城来的大医师,求求您救救他吧。”
“看一眼可以,但我不保证能救他的命。”舒兰淡淡说,“带路吧。”
老妇人马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就要走,许安青急忙伸手稳住她,搀着她走。老妇人腿脚不便,心里却焦急,因而步子很急,走起来一歪一斜的,许安青本就腿脚有伤,跟不上老妇人不规律又快的步伐,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前面,看起来姿势怪异。
舒兰使了个眼色,摘星便上前在另一边扶住老妇人,“许公子,我来吧。”
许安青朝摘星点了点头,松开了扶着老妇人的手,他回头看了看舒兰,舒兰正走到他身边,“阿兰,我能不能……跟着去?”
舒兰眼神似波,淡淡扫过:“随你。”
“我是不是……又让你看笑话了?”许安青微微低头,他那貌若潘安的绝世容颜恰好撞进舒兰的眼里。肌肤冷白色似玉,眼下、鼻尖有一些淡红,皮肤细腻得好像被人碰一下就会泛红。
如此近的距离,舒兰的心跳似停了一拍,尔后心跳如擂,她假装咳嗽了几声,别开目光,“没有。”
许安青的心情好像在一瞬里变好了,他眨了眨眼睛,带着水光的眸子还水雾雾的。他低声嗯了一声,默默地跟在舒兰后面。
观云: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一幕怎么颇像京城原府隔壁三条街的老李和他媳妇儿打情骂俏?
一行人走过廊房,出了府邸,拐进一条小巷子,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才到老妇人的住处。一进屋子,舒兰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屋子不大,也不整洁,杂物横七竖八地放着,还有一股衣服放了好些天的汗臭味。屋角旮旯里一个男孩躺在竹席上,痛苦地闭着眼,腿上有一个大剌剌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
“让夫人来这样的地方,是我的不是。”老妇人眼里噙泪,“我这一个小孙子,前几日饿着了,偷了人家几个窝窝头,就被打成这样。抬回家就请了郎中,任谁都说没得救了,都叫我准备后事……”老妇人呜咽着。
许安青柔声安慰道:“婆婆别急,在孩子面前别提这些,让阿兰看看伤势吧,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
观云听了,撇了撇嘴,再怎么饿也不能去偷人家东西呀,这明显是家里人没教好,这孩子被打是活该!
舒兰上前去查看男孩的伤口,男孩面色惨白,伤势着实严重,全身还有多处擦伤和划伤,最大的伤口还是腿部的伤,血肉模糊,隐隐可以看见里头的白骨。伤口边上盘旋着好些蝇虫。饶是舒兰见多识广,看到这七八岁的孩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禁头皮发麻。
她左右环顾,见门口石梯处长着些小蓬草和紫花地丁,就全摘了回来洗洗干净杵成粘稠汁液,带着草枝敷在伤口,先应眼前之急。
许安青一直静静地看着舒兰,眸光里的深情难以克制。舒兰蹲在地上,淡粉色的衣裙下摆染了灰土,但少女就那样认认真真地舂捣草药,眼中无他物。
舒兰正往男孩伤口敷着药液,男孩痛得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