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没找到那桃花眼，转头闷闷地回了牡丹房。暗卫都各自做任务去了，只剩摘星立在窗边。

摘星也生得一副好容貌，肤色略黑了些，小巧的瓜子脸上五官却端庄典雅，既有小家碧玉的柔美又有大家闺秀的庄敬。

“摘星？”舒兰试着唤她，摘星回过神来，“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舒兰摇了摇头，笑了，“没事就不能叫叫你？”

“来同我饮一杯吧。”

摘星迅速收敛了脸上情绪，走到檀木桌边坐下，看着舒兰给她倒了一杯满溢出来的酒，却犹豫了，“我……不会饮酒。”

“无妨，”舒兰仰头一饮，“举杯销愁愁更愁，不喝也罢。”

“主子也……为魏婆婆难过吗？”

“当然难过了，”舒兰又斟了一杯酒，“信而见疑，忠而被谤，世道不复，人心不古，行路难归。你若也有什么伤心事，不若也借着酒劲儿说出来，憋在心头，小心成了心病。”

摘星凝眉，不语。

舒兰也不强求，自顾自喝了一杯又一杯，已是半醉，又点了一台歌舞。牡丹房空而大，又分设了茶室、舞堂、食室。南边的是茶室，摆着饮茶茶几，茶几上花瓶里插着素梅，茶室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西边的舞堂则几乎占了一大半空间，厅内摆满鲜艳的牡丹花。

舞妓们在堂中随着琵琶乐声起，轻摆水蓝色长袖，翩翩起舞。纤足轻点，宛如凌波仙子，令人目眩。琵琶弹的是《春花》，乐声细腻、简洁。听着听着，舒兰醺醺然阖上双眼，欣赏此曲，弃舞而只听乐反而有意境得多。

一曲罢，舞妓们微微躬身退下，舒兰忽然说：“这琵琶曲谱同原谱不一样，是谁改的？”

舞妓们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是我。”

一女子自人群后走出来，正是舒兰方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位。

这一曲《春花》，本弹奏的是春日里散落一地的落花，春光美如斯，落花却逝去，实在是伤感的一幕。而这女子却在琵琶曲开头加入散板，又改了弹奏的节奏，将这一曲《春花》改得更加悲痛、凄切、愤懑。

“为何这么改？”

那女子抱着琵琶微微行礼，娓娓道：“春风雨露日光照拂了春花，花亦为春日增光添彩，但奈何春不是好春，一季将过，就把曾经同行的春花抛下。不过，春花虽逝，却零落成泥碾作尘，依旧香如故。”

她改此曲，将一个悲戚戚的被抛弃的墨客改出了高蹈不屈的文人气节，很是鼓舞舒兰当下的士气。

舒兰心下微动，她起身走到女子面前，由于几杯酒下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但她恭恭敬敬地作揖，“不知姐姐芳名，刚才是我冒昧了姐姐，请你原谅。”

女子也大方回礼，“我名唤素娘。”

“姐姐饮酒吗？”舒兰心中对她的好感噌噌上涨，很想约她共饮一杯。

不料牡丹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一瞬照射进来，刺得舒兰眼睛痛，她举起一只手遮在眼前，手指微微分开一个间隙，从那个间隙里看见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踩着阳光冲进来，清俊如谪仙的脸上满是焦急。

“阿兰，我们回家。”许青安急着来拉她的手，被她一下子甩开。

摘星在一旁唯唯诺诺：“主子，您不能再喝了，随公子回家吧。”

“笑话！”舒兰浓妆的脸上有两抹红晕，指着摘星，“你不同我喝便罢了，还找人阻碍我喝！是不是我对你太好，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我今天偏喝！”

摘星心里酸涩，默默别开脸。素娘一众人见状，知道这是人家家事，也悄悄地退下了。

舒兰骄妄地挥了挥自己的红色衣袖，去拿酒坛，却差点站不稳，许安青顺势把她捞回来抱在怀里。

他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气，心里想，她刚才生气的时候，很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狸猫，怪可爱的。

舒兰却想起来之前给她这样顺气的人是原霄，她的眼瞬间红了，“别碰我，你不配！”她的胡乱拍打着许安青。

许安青一怔，眸子冷了半分，但又想起来梦里舒兰的话，他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将脸放在舒兰眼前，“阿兰，你仔细想想，我是谁？”

“是那个……将要遗臭万代的……原霄。”

许安青耸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我不是原霄……我是许安青。”

“许安青？”舒兰抬起朦胧的眸子，委屈巴巴的。

“是我，”许安青呼吸一滞，随即温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