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舒兰的马车就停在了鲜安,这一停就是两周。
他们急着出逃,财物没有带许多,除了每日吃食,基本不敢乱花。
魏勉和舒兰都在养伤。舒兰让他先把几本毒术的书籍看上一遍,自己整日坐在床边发呆。
摘星看着舒兰颓靡不振的样子,心中隐隐猜到缘由,却不好说出来,一天比一天着急。
舒兰难得休整了几乎两周,思考自己今后的去向。魏勉那一番话带来的冲击极大,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本该迎难而上的自己却转头就跑,还计划远远地躲到临海的福川去。
“主子,”观云的手在她无神的双目前晃了晃,生无可恋,“咱们还有十个暗卫要养,这般消耗下去总不是办法。我听说鲜安有个善心堂,常常是患者人满得排不上号,正招医师呢,不如您去那里坐堂?”
舒兰想自己弄了两周都不明白的问题,也不期待一下子便理得清了,左右都闲得发慌,便选定了日子到那里出诊。
善心堂果真人满为患,舒兰戴着面纱坐定,迎面就来了一个电目戟髯的人物。那汉子身上只套着一件薄薄的汗衫,满身是汗。
他拨开拥挤的人群,“啪”地一声把手中的菜刀丢在诊桌上,怒目圆睁,“没在鲜安城见过你啊,怎么样,能不能给俺治?”
摘星蹙眉:“治病有先来后到,你不能在这儿插了别人的队。”
他不理,目光在舒兰身上上上下下绕着圈儿转了一遍,“给老子找王应堂来,为了治这病我往这里跑了三次了,王应堂再不给我治,别怪我把这里掀翻了!”王应堂是善心堂的另一位有“妙手回春”之称的医师,称病不来已经有五天了。这五天,善心堂就靠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师撑着,可把人累坏了。
舒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写字。
那大汉破口大骂起来,用词真真是极不入耳的,让人听了如同往自个儿身上抹臭烘烘的泥垢。观云在一边偷偷摸了纸笔记下来,想着下次骂人也这么骂。
那大汉骂了一通,没人理他,就要动起手来。他四顾诊桌前都是女子,自觉好汉不打女,就朝着排在最前头的那个白白弱弱的男患者要来一记重拳出击。
“慢着——”
舒兰看他,要是以圣医莲之主的身份坐在这里,她的眼神里怕是有一千把刀子要向这汉子飞去。但可惜她今日是一名普通医师,就得拿出对患者的那份关怀来,她压制下心中的不爽快,温柔出声:“我且问你,是不是时常感到心烦,躁扰不寐?”
那大汉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大便不畅?”
那大汉点头,舒兰就把手中药方子递给他,一边解释:“我观你胡言乱语、脾气躁烦,天不热,却穿着汗衫,还满身大汗,恶热、多汗,舌苔薄黄厚腻,是痰火扰神,这方子你拿回去,十剂、水煎服后,再来复诊。”
“你都没给我诊脉,这药能好使吗?”
“《素问》有言,诸狂躁越,皆属于火。你这情况还不算太严重的火症,服这十剂之后我给你开药,大抵可以痊愈。”
那大汉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想再在这排队了,你必须给我写一次就痊愈的药方!”
舒兰冷静地说,“这药开得猛烈些倒也可以让你一次痊愈,只不过伤了阳气,你就需得在床上躺上几日。”舒兰这话说完,那汉子愣住了,一会儿才木讷地领了药方,走了。
观云俯身悄悄问,“主子,你怎么能几句话就让他走了呢?”
舒兰叹了口气,“那汉子也是为了谋生,不容易,我看他手上都是茧子,又穿着耐穿便宜的草鞋,鞋子磨破了都舍不得换,三番五次想快些看了病。想必家中有些困难,如若是给他开了要在床上躺几天的方子,那不是耽误了他挣钱吗?”
观云暗叹:“主子真的是面若桃花,心若莲花的仙女。”
“医师,”方才那白白弱弱的男子坐在诊桌前,蹙着眉,“我近些年来常常悲伤欲哭,心烦、难眠。”
舒兰给他诊了脉,脉细,又看了舌头,舌苔黄腻。
“心情失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子回想了一下,答道:“两年前,我……科举名落孙山,回来之后就易悲善恐,书也读不进去了,只觉得自己是窝囊废,做什么都不行……”说着,也哽咽了。
舒兰又问是否心烦、心悸、呕逆,心中了然患者因为落榜情志不遂,忧思过度,心阴受损,肝气失和,就给他开了甘麦大枣汤。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