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可真冷啊。他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嘶哈嘶哈地呼喘着艰难前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像一个干瘪的团子般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居然还是一只没馅的团子。
“不能停,要坚持住!”他在心里反复地鼓励着自己,希望就在不远处。
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早知道人员档案那么难取,就应该把智林叫下来一起去。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实在不行还能有个人一起抱团取暖,再不行,起码还能在这黑漆麻哄的地方可以看看猪是怎样被冻死的。
他脑中的小人正在讥笑着,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闷骚的时候。真是笑掉大牙,原来四下无人又无聊的时候,才是最大胆的时候。
如果被舒晓羽知道原来他就是这样的人,会不会评分直线下降。他不由地想控制住自己更可笑的想法。
石壁上的萤火之光眨巴眨巴地似乎洞悉到他内心的渴望,再往里走,逐渐地萤火通明,紧接着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处,赐予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物档案。
只见一片碧蓝的不规整的凹凸石面上出现了三份像水墨书画的画像,画像以简笔的方式勾勒出人的轮廓,而每副画像旁都记载着这个人的一生。
人的一生何其之长又何其之短,一块石面便能书写完。
精彩吗?精彩的程度会以字数量来决定吗?
Simon3的10年。
第一次启动,陌生而新鲜的世界涌现,明亮而温馨的研究所,还有一丝烧焦的刺鼻气味,耳边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眼前,一个矮矮地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双脚踩着凳子,正露着喜悦的表情抚摸着自己崭新的机器手。
这是什么感觉?她似乎让我冰冷的机械臂升了温,我应该提示预警防止机器燃烧吗?
她抬头对着我笑,可是我笑不出来,也不能动,因为动作驱动的程序还在完善中。
女孩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见。只有断断续续地字母不断重复着,我试图在脑中拼接着,“S-M-I-N-O”?
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呆滞的样子吓到她了吗?她从椅子上跌跌撞撞地跑走。我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但当她再回来时,手里的纸张被密密麻麻的公式覆盖,像张牙舞爪的花猫扭动着。
她示意着我,仔细看她在夹缝中写的字,“你叫SIMON3,你是我做的第三次实验,很高兴你成功了,SIMON3。”
我的机器脑依然不能随意转动,为了回复眼前这个女孩,我快速地眨巴着眼睛,希望她能读懂我的用意。
小女孩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傻傻地笑着,甚至因为太过激动差点从凳子上跌倒。
等站稳后,她又在字体“SIMON3”的旁边写道,“我是你的姐姐,我叫舒晓羽。”
啪—!
机器停止运行,第一次开机的画面停留在这一幕。
“舒晓羽”这个名字刻在碧蓝的石面上,看似完美却又不完美。
宋宇凑近了几步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每一横的笔画走向,就像是在抚摸她冰冷的手般,一刀一刀地划过他的心脏。
紧接着,当Simon3再次睁开眼时,脑里还保留着她期待又笨拙的样子。姐姐的名字“舒晓羽”也扎根于我的系统中。
可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一个破烂不堪又阴暗的地方,这里将是它一生的居所。
指责、谩骂、殴打、折磨、垂危,一一出现在之后的词句里。被限制的系统,我只能在封锁的躯壳里靠着那个画面和名字度过此生。
直到自主模式被开启,我可以自己下达指令。茫然失措的我环顾了一周,一张张写着《A级项目:虚拟乐土》的海报张贴在每一个灯柱上。那个熟悉的三个字出现在标题的右下角:舒晓羽。
我命令系统搜索她的联系方式,除了她的email外,还有一条来自10年前舒晓羽的语音,里面讲着“Simon3,很抱歉我以这样的方式给你留言,希望你能原谅我,制造你的原因是在地面探索我姐姐的痕迹,她叫舒姗,长得和我一样。对不起也谢谢你。”
耳边传来熟悉的字眼。
“杀了她。”
“杀了舒晓羽。”
“杀了她,我们就得救了。”
虽然我没有实体的心脏,但我此刻却能感知到什么叫字字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