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之后，抑制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自从我开始写下这些往事，睡眠变得很差很差，奇怪的梦让我不断惊醒。从前的那些人，以各种各样的姿态走进我的梦里，他们改变了容颜、改变了身份。在梦中，我尽力观察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小鱼儿说，别写了，他担心我又一次地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尽力向前看吧。

站在阳台上，看着上海繁华的灯光，我突然感到白驹过隙有了触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总有那么一刹那，好像青春回头看了我一眼。戒了很久烟的我很想点上一根。

……

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忘记了烟草的味道。

……

那天之后，我终于可以向小鱼儿肯定，我已经喜欢上馨然了，不然我的失落、惆怅因何而起？

如果那还不是喜欢，那有还能是什么呢？

下了晚课后的夜里，躺在床上，脑海里所有的都是和馨然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我恨自己，在犹豫不决间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可怜自己，还没有尝过初恋的甜，就已经尝到了失恋的苦。

想着想着心中越来越多难受，交加在一起。

我一个翻身下了床，打开台灯，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林清玄散文集》，在其中找到写着那首诗的牛皮纸。“换我心，为你心……”我在心里默念。

我决定让馨然听到这首未曾面世的诗。

这天的广播站节目不太一样，我的诗是由我自己内定的压轴文章，没有登记在册，也没有经过审批，只是在节目的最后几分钟里，我从裤兜里把它掏出来，展平在桌上。

窗外，快要迟到的学生还在匆匆赶路，烈日照射，让人不免有些困倦、慵懒，我得搞清楚，不是没有午睡的困意让我糊涂，而是我真的就想这么做。

“我的冲动可以让我不计后果地选择另一个人生，那还有什么是值得克制的”，心里这样想着。

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久石让《The rain》的播放键。

“皓月当空照吾心，静夜思忆如潮深”

……

碧波潭上风轻扬，翠梧桐婀娜影长。

一叶扁舟泛波影，思君如水共波光。

愁人夜夜长相忆，伤心何处寄相思。

相思不断如潮水，江水悠悠入吾心。

吾心落岸红满地，情若流水意如丝。

如丝春风拂花落，携手同行醉美时。

美时匆匆如梦过，愿与君共话几多。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

现在看看，那时一个字一个字生生憋出来的诗，原来这么幼稚。

窗外一个人也没有了，学生都回到了教室里，就要开始上课了。结束了深情的朗诵，我又长呼一口气，鼠标指针停留在“关机”上。我想象这馨然此时正坐在教室里，她会注意到我的声音吗？馨然，你听到了吗？此刻你又在想什么呢？

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馨然，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无意识地，我说出了这句话。

声音从遍布学校的扩音器传出，显得那么空旷。我这才从无意识中惊醒——坏了，我还没有关机。

骚动声紧接着传到我的耳朵里，是隔壁教学楼里闹成了一团，我可以听到有男生在吹口哨起哄。楼道里又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德育主任很快出现在门口。

我着急了，我好像犯了一个错。

紧接着德育主任就要跑过来拔下电源，我什么也顾不上，事已至此，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把插线板死死护在自己的怀里，任由主任怎么拉扯也不肯放开，又把话筒拉到我的嘴边，大声喊出了藏在我心里的秘密。

“梅馨然，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你tm赶紧把它给我！”德育主任愤怒了。“嚓……”这是信号丢失的声音，我和主任争抢插线板的摩擦声戛然而止，扬声器终于恢复了寂静，教学楼里的喧闹声却更加响亮。“呜呼~”有人在大喊，一声落下一声又起，“两岸猿声啼不住”。

我扰乱了秩序，还让全校都听到了德育主任的脏话，她把我留下来狠狠地骂了一顿，因此，我也失去了继续播音的机会，至于是否要给我处分，还有待决定。

我登上一座山顶，不是为了告诉谁我来过，而是要放声疾呼，让所有的烦恼都融入进风中，任由风带着它消散，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