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馨然的恋爱就这样进入了QQ时代。

我们没那么多的机会再见面了。

被带回老家之后，我又投入到了山野的怀抱。我带着自家的小狗在山野田间乱蹿，我想知道这些年山村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小狗不会告诉我，只有我自己一点一点地看。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没有人生活的那些门户，土坯房都变得冰冷，说不上来差别在哪里，但就是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确实没人生活了。

小雨家也是一样的，杂草在她家门前生长得旺盛。

疯子还在村里游荡，见到我之后，他好像很吃惊，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米花糖递给我。

有时我真怀疑他是真疯了还是假疯。

我还见到了陈锐——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在一小块种着菜的地里，他佝偻着背，正在拔地上的杂草。

他应该也变化不少，是否已经收起曾经那一身的恶？我不知道，也没有理由去搞清楚。

看到他我又想起小雨，小雨怎么样了？在市里应该还不错，只要比我和他都过得好就好。

这里给我留下什么？有快乐，有悲痛，但我不愿意多想，只有将自己连根拔起，涮去根上的泥土，我才能真的开始新的生活。

没过多久，疯子去世了。

他没有儿女，也没有老伴，从我有意识开始，他就是孤身一人。

连房里的尸体都是他邻居家的老婆婆发现的。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很怕他的，尤其是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很喜欢小孩子，见到我们都总是“咿咿呀呀”地走过来，这着实给我留下了不小的童年阴影。

即便长大后，恐惧也仍在，他的精神世界很奇怪，又表现得很深邃，我害怕是因为担心无意之中的冒犯。

现在他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我倒是不怕了，对于他和死亡，我都不怕。

没有吊唁的人，更谈不上什么酒席，到了一个好时候，就会有几个壮年来送他上路。

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在他的棺材前坐了一个下午，一张一张地焚烧纸钱。

和他的生活比起来，我显然是更幸福的。

……

坐到快要天黑了，我才起身回家，父亲的车停在屋前——他从外面回来了。还没进屋呢，就听见母亲在厨房里哭，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我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又是一脸通红，瘫在木椅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对母亲大吼：“行了行了，赶紧闭嘴吧！”

父亲又出去喝得烂醉，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喝酒，吵架，打人。

我真是受够了。

我他妈真的受够了！

我的理智没有了。

我跑到屋外水池，用水瓢舀了满满一瓢的水，又快步走进屋去，很用力地把它泼在父亲的脸上。

酒醒了吧？该醒了吧！

他还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大了看我，就像并不相信这是我敢做的事。

一瞬间他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拎着拳头就要过来打我。

嘴里骂骂咧咧些什么要是写出来都太过肮脏了。

他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领，一拳轰在我的脸上。

除了在家里打我和母亲，你还敢招惹谁！

我平衡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伸出拳头还想反击。但是他的手臂比我的粗出一大截，我的反抗很无力。

奶奶去拉父亲，母亲来拉我，但是我们谁也不愿意撒开。

我今天就要和他打！

他看起来已经使了全身的力气，左一拳右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每一拳打下去都发出很沉闷的一声。

我去你的。

我一脚把他踢开，抄起了身边的凳子。

我已经把凳子举过了头顶。

如果朝着他的头顶砸下去，那会是什么样的，他会流很多血吗？会脑震荡吗？

我承认我还是迟疑了，不管有多恨他，我的手始终还是砸不下去。

妈妈把我拉开，把凳子抢走，父亲又紧接着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把脖颈上的肌肉绷得死死的，好让自己没那么快被掐死，又朝他脸上还了一拳。

爷爷奶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拉开。

一家子又闹得鸡犬不宁，不过这次是我主导的。虽然……还是我在单方面挨打。

他气冲冲地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