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响起了孙峥祁的爆鸣声。
“不是,哥们,你不会……”陆执等孙峥祁叫完才把手机又贴近耳边。
“嗯,不是发情期,是药物引诱的发情。”孙峥祁和陆执待久了叶淮的发情期他也记得是月底,所以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孙峥祁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就当陆执想要不再把手机拿远点的时候,孙峥祁继续说话了:“陆执,你怎么想的?你说的再冠冕堂皇是什么人道援助,也是睡了人家的,要是让叶家知道了,你会怎么样?先不谈叶家,就单提叶淮,叶淮醒了你怎么面对他?”
这些问题当时那个情况,他压根没有多想,他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
“我会……”陆执想了想开口。
孙峥祁没等陆执的方案,先开口了:“陆执你就那么喜欢叶淮吗?”
陆执沉默了。
喜欢叶淮嘛……
确实是很喜欢。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他那样对你。”孙峥祁说。
陆执垂眼,再一次沉默了。
他很难和孙峥祁说明关于叶淮的一切。
在遇到叶淮前,他觉得自己一直是一块死物。他那时候想,要好好读书赚钱报答爷爷不离不弃的养育之恩,等爷爷去世后,就平静地沉入海底。
七岁那年,父亲因奸杀被判死刑,母亲受不了邻里的闲言碎语在父亲枪决那天自杀了,年幼的他也跟着死在了那个夜晚。
那些言语和指点杀死了他,父母的惨死杀死了他,被案子平反后人们对真相的漠不关心杀死了他。
他从七岁那年起一直都是死的。
只是为了爷爷,躯壳一直活着。
直到遇见了叶淮。
七岁的他许愿能不能有人带他离开深渊,十七岁的他等来了叶淮。
叶淮听见那些闲言碎语,那些攻击,反手就送了对面一个“全家桶”:“你才是杀人犯!你全家都是杀人犯!新闻不会看吗?真相不会听吗?你才是杀人犯!你们全家都是杀人犯!”
少年叶淮张牙舞爪地对外,可是却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高中谈恋爱前唯一一次叶淮拉住他的手,他却没有挣开。
叶淮和在阴影里褪色的他相比那样的鲜活,充满色彩,好像突然照进来阳光。
十七岁的夏天,少年站到他面前,笑得明媚,一直死寂的心脏好像突然学会了跳动。
以前有过不少人因为他的长相凑上来,后来止步于流言,止步于他的死寂,他以为叶淮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毕竟叶淮是那样骄矜的小少爷。
可是,叶淮会不厌其烦地每节课下课穿过一栋楼,站在他们教室门口叫他名字给他送礼物;会为了他张牙舞爪地和人对骂甚至打架;会不知道在哪里抄一些腻歪的话编成情书送给他……
明明是讨厌汗臭味,讨厌别人一身汗地碰他,却会在他被迫跑5000米的时候,在终点迎接他拥抱他,眼睛亮晶晶的说——陆执你好厉害啊,你是第一诶。
明明是不学无术的小少爷,连单词有时候都会拼错,却会因为他随意一句承诺,学得昏天黑地,甚至会因为没有做到偷偷哭鼻子。
明明看上去傲慢跋扈,似乎从来不关心他人的一切,可是却意外的细心,看出他心情不好,趴在他桌边,悄悄地给他递巧克力。
少年叶淮说:“哥哥说,吃了甜的东西,就会不那么难过了。”
那时候的他那样地无趣又沉寂,他答:“可是巧克力是苦的。”
少年的叶淮好像也被说得有些低落,但是眼睛还是亮的,他认真地看着自己,说:“不是所有巧克力都苦的,明天我给你带甜巧克力,以后都只给你带甜巧克力,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我把所有甜的糖果都给你。”
儿时玩伴的话语与面前的人重合,他们都说要给他最甜的糖果。
巧克力送入嘴里,的确如他所料是苦的,可是好像没有想象中苦。
“嘁。”孙峥祁笑了,把他拉回神来,孙峥祁说:“陆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但是好像你只有站在他身边才是活着的有颜色的。”
“以前晓琴说,她对上叶淮压根没有胜算,叶淮在你心里早就难以超越,你就算是回头再去受伤,也不会喜欢上下一个,我当时还不信呢。但是,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走了后,你就没有了生气,我还自以为只是暂时的,你迟早会走出来的。”孙峥祁说着,又陷入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