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就太好啦,韵儿我这就去帮你把你爱吃的绿豆糕送去裴世子马车上!”
余思生逃命般的跑开,生怕沈知韵刀子般的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沈知韵在一行人探究的目光中,缓缓登上了裴序怀的马车。
马车空间比寻常的大了整整一倍,两边放置了些许黄花梨木打造的柜子,周边还放了蚕丝制软榻。
马车里点着些许熏香,沈知韵闭上眼睛闻了闻,是裴序怀身上的雪松香味。
这时,马车帘子被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沈知韵目光随着手摆动而轻轻上浮,和某人略感意外的桃花眼目光相撞。
裴序怀上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沈知韵不愿过多交流,闭着眼睛靠着马车歇息。
一双杏眼轻阖,微翘的睫毛随着马车的颠簸轻微抖动着,像小小蝴蝶的翅膀轻微煽动。
翘嫩的鼻尖带着些许微红,想来是刚哭过。
裴序怀的目光在她脸上待了许久,装睡的沈知韵终于无法忍受。
“我脸上有东西?”她带着些许不快说道。
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的裴序怀,看着沈知韵生气的脸庞,想起小时候珠圆玉润的小姑娘从树梢上掉下来的样子,原本就诱人的桃花眼蓦然带上了些许笑意,嘴角绽开了一个无奈宠溺的笑容。
眼前这个人平日总是温润如玉,在她面前却总是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情绪在。
这人的衣衫总是一丝不苟,仿佛不会沾染任何灰尘,偏偏这人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这样的一个人,一生中脊梁都从未弯曲,却因为她上一世落得那般下场。
沈知韵心口发酸,急忙闭上眼掩去自己的情绪,可短瞬之间裴序怀还是捕捉到了女子强烈的情绪变化。
他食指拇指搓磨着,无法将记忆里天真可爱的女子与眼前悲伤沉闷的人联系起来。
随着马车在路上不断颠簸,沈知韵闻着空气中弥漫开的丝丝雪松香味,不知怎的心逐渐宁静下来,慢慢睡着了。
裴序怀看着熟睡的沈知韵,她眼下乌青一片,看起来这几日都未曾好眠,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蹙,好似心里背负着很多。
他不忍心地伸出手想要抚平女子眉间的起伏,却看到女子嘴唇微微张合,小声嘟囔些什么。
他轻轻挪动,低下身子,侧耳贴近听她的话。
女子好似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不断颤抖着!
“求求你,别杀他!”
“裴序怀你快走!!!”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裴序怀眸光一沉,看着沈知韵的小脸上布满了恐惧。
刚刚她梦里,谁要杀我?为什么是她害了我?她能害我什么?
正当裴序怀陷入思考中时,沈知韵正在睡梦中起起伏伏,前世的愧疚和痛楚仿佛又一次亲身体会,眼角缓缓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裴序怀又想到了丞相府内女孩仿若新生后的眼泪,心里泛起心疼。
他轻轻将女子的头放在软垫上,再将软垫放置在自己腿上,避免女孩的头因马车的颠簸而磕碰。
经过些许移动,沈知韵睡眠继续加深,安心睡着了。
玄色马车就这样安静地停靠在沈府附近的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此时,有人安心睡着。
有人跪在地上。
余思生只觉得双膝快痛死,但面对怒气冲冲的余老爷子,他一句都不敢抱怨。
“你在干嘛?拉拢裴家?撮合你亲外甥女和那小子?”
“你知不知道裴家现在什么形势?”
“树倒猢狲散,你这是把韵儿往火坑里推!”
余思生眼神往右瞥,嘴里小声嘟囔:“火坑?退婚你也不答应啊,哼。”
老头好似听见了,气得胡子一抖一抖:“你说什么?!”
余思生低头承受着父亲的怒火,轻轻叹了口气道:“父亲,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让他们共乘一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有婚约?”
“父亲!沈乌津已隐隐站队,家中姨娘和继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前两日丞相府内发生的事,你也看得到。”
“沈家既然已经站队,韵儿就已经身处漩涡中心,你又怎么能奢望她可以置身事外呢?”
“沈家不牢靠更不诚信,难道不要为她找一个可靠的依靠吗?”余思生颇为伤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