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国公府众人都已睡下，连打更的婆子都倚在门框上打瞌睡。

“腰板再挺直一些！”

“不许打瞌睡！你起码要抄完这一半的量，才能模仿出宸华字迹的皮毛。”

“可是，这真的太难了。小侯爷，这些真的都是顾大小姐在8岁时要学的吗？”

“拜托你不要用宸华的脸做出这副表情，也别用这种语气说话。”睒星野叹气。

“我真该庆幸，宸华在外和平时说话语气不同……不过你也要习惯私下里说话时不要这样唯唯诺诺。”

“我……我知道了……”柳纯一强忍困意，又埋头临摹起字帖。

睒星野扶额，面前这个少女真的能模仿宸华吗？教养、常识、礼仪、为人处世，什么都不懂，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女子似乎有化解危机的潜力。在练武场面对自己时所爆发出的气势与气息与宸华如出一辙。

现如今也只能在她身上赌一把了。

……

生辰宴前夜，东宫。

“殿下，国公府那边没有任何动作。”

“是吗？父皇说过两个总是比一个强。而我，只需要最好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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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天。

“你这穿的是什么？！这么花哨的裙子！”

“嗯？很奇怪吗？”柳纯一有些羞赧的低头。

“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你穿的像是宴会的主人公。你现在已经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了。穿的这么抢眼，只会给你招致危险。”说罢睒星野取下少女头上缀满浑圆蔷薇虎睛石的美羽瞿凤。熟练的为她打理梳妆。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期待这一天…去年殿下特别繁忙，所以……我们约好了，今年的生辰一定会一起过的……”少女端坐妆台前低垂额头，握紧手中华丽步摇，声音逐渐变弱。

“殿下和我，是经历了重多考验，才能走到今天……”

……

重新穿戴完的柳纯一与睒星野一起坐上国公府的马车驶向皇宫内而去。

皇家殿内金碧辉煌，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碧翠盘，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各方臣子们向越国未来掌权人送上无数珍宝。

柳纯一坐在宴席末端，身着一件轻红色绉纱裙，细腰以云带约束。一双凤眼本是凌然盛威此时却媚意天成。她痴望着上首座位那矜贵傲然的男人和与他并肩的华服女子。眸中似有万千凄然萧索。

上首衣着华美的女子手上戴着金镶九凤戏珠手镯，目光灼灼的与下首女子视线对上。她身姿娇小却从容不迫，眉眼之间蕴含昂然于天地之间的贵气。这种尊贵，并非世俗的贵气。而是一种身为天地主宰般的威势，与女子那神圣的姿容仿佛融为了一体。犹如王者血脉般，源远流长，历经岁月。

此刻大殿内的喧嚣似乎已与这两个少女毫无关系，觥筹交错丝竹舞蹈之声也渐渐远去…

原来你在那里，柳纯一。

站在与及笄礼时完全相反的位置上看着你。

那天，我是如此想杀了那个台上受万众瞩目的你。

但今天，此时。

你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是抢了你心爱之人的掠夺者？

亦或是，

替你背负了不幸命运的蠢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