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农场批准,申笑霞和阿扎提于七三年“五·一”劳动节在乌鲁木齐结了婚。那时条件艰苦,他们住在民族学院简陋的招待所里,但据我妈讲,短暂的一周时间却也给了她幸福的记忆,两人播下了劳动节爱情的种子。
“我妈的这张单寸照片和我父母的两寸合影照就是当时他们在学院附近的一家照相馆拍的,两寸的合影便是他们的结婚照了!”申莉在手机相册里翻出另一张黑白的她父母两人的合影,她母亲还是单寸照片上的着装,她父亲一位英俊帅气的维族青年也是身穿军便装,领子扣着风纪扣,胸前同样也挂着伟人的像章,两人都面带纯朴的微笑。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饱含着满满的幸福和憧憬。
“七四年的三月十二日,我母亲在克拉玛依的兵团医院里生下了我。当时我父亲仍在乌鲁木齐新疆民族学院学习,不在我妈身边。我爷爷给我取了一个维族女孩的名字,叫古再丽,在维语里是美丽的好看的意思。后来才跟随我妈的姓改名叫申莉。”申莉说,“当时,我爷爷的身体也很不好,后来熬不牢了才住进兵团医院。听我妈讲,那阵子她是用布棉袄把我包好绑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再去照顾我爷爷。我妈的产假几乎是用来照顾我爷爷了,月子没坐好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躺在病床上的沙迪克江对申笑霞说:“孩子,你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阿扎提,场长、书记和我三个人是事后才知道,是师里政治部的一位领导告诉我们的。我没有私下告诉阿扎提的权利,场部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的。但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感谢你!孩子,你为我们一家做得太多了,还让我看到了我的宝贝孙女!你这么辛苦,我真的很不安,我已经请场部通知阿扎提回来一趟,我也想见一见他!”
申笑霞是一边抱着古再丽一边宽慰着老人,这段时间已经把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站着时,整个人的腰背就像要折断了一样,一坐下,一双眼皮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她没有向阿扎提诉苦,电话中她总是说“还行,还能挺得住,你要专心学习。”可心里又何尝不想他就在自己身边呢!
老人的预感很强,沙迪克江在儿子阿扎提回来后没几天就走了。
送走老人后,申笑霞彻底倒下,大病了一场。阿扎提只得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悉心照顾母女二人。在申笑霞逐渐恢复有所好转之后,阿扎提又写信给在塔城的他叔叔的女儿阿依努尔,阿扎提的堂姐,请她无论如何都要过来帮忙照顾古再丽一段时间。安排妥当,阿扎提这才踏上返校的路程。
阿依努尔的到来,申笑霞轻松了一些,也慢慢地有了些正常的作息。没过多久,场部接到通知,安排申笑霞到克拉玛依兵团卫生学校学习。这样,申笑霞又带着不满周岁的古再丽和她的堂姑姑阿依努尔一拖二的到了兵团卫校,学校给她们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宿舍,对申笑霞的照顾还是蛮周到的。后来,阿扎提又为她们在卫校边上租了两间带一个小院子的平房,他假期回来,算是有个团聚的家了。
“本来日子也就这么过了。我母亲卫校毕业那年,七六年吧,国家多灾多难,我们小家也是如此。那年,我三虚岁。听我妈讲,我姑姑在上一年的冬天我爸寒假回家时她就回塔城了。幸好,师部机关托儿所就在卫校不远的地方,春节过后,我爸回学院学习前,和我妈一道将我送入托儿所。听说我还不算是最小的,那时候上托儿所要凭单位证明申请,批准了才可以入托。”申莉说着,“那年的五一劳动节之后,我妈觉得有些奇怪。我爸平常都是一个星期和我妈通一次电话的,尽管我妈说长途电话费贵,没特殊情况还是写信就好,可是我爸就是坚持打电话,他说电话里听见我妈的声音就像见着她人一样。这次,一个星期过去,没有我爸的电话。那时,电话是打到学校的传达室,如果不是上课时间,传达室值班的老伯就会用话筒广播说‘某某年级某某班某某人电话!’如果听到是我妈的名字,就会从教室或者学校边上租住的房子一路小跑到传达室。租住的房子与学校的操场只有一墙之隔,操场上的广播又正好朝着房子方向,因而听起来比在教室还来得清楚,而且距离又不远,家门出来沿着学校围墙不到百米就是学校传达室。”
两个星期过去,申笑霞猜测大概是学校里有事吧,那段时间斗争形势非常紧张严峻。她想如果第三周还没有电话,那么她就要打过去,在忐忑不安中又过去了几天。星期五上午,申笑霞从兵团医院上完实习课回到学校。刚到校门口,传达室老伯出来对她说校长在等她,让她去趟校长办公室。起先见老伯出来还以为是要告诉她阿扎提来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