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寒冷程度比城里更加刺骨。
白帆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全身都感到冷得彻骨。
舅们连忙招呼他们三人进屋。
一进屋,舅们引领着张咏花和她的两个孩子朝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快进屋暖和一下。”
张咏花却扭头看向对面的房间:“我爸呢?”
突然传来了拐杖叮咚的声音,姥爷从另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
白帆的姥爷是一个大鼻子,满脸胡子的老人。
他的皮肤很白,眼睛有点发绿。
他一只手依靠着拐杖,另一只手则放在怀里,手指间无法合拢,看起来就像拿着一把手枪一样。
他走路也有些踉跄。
原来姥爷半身不遂。
在五十年代开始评定家庭成份的时候,姥爷被评定为了富农,但曾一度因情绪激动而导致中风瘫倒在炕上。
起初情况非常严重,几乎不能行动,也无法自己照料生活。
后来,一个乡村医生用针灸进行了连续治疗,姥爷的情况渐渐好转,从全身瘫痪变成了半身不遂。
虽然一侧的手脚有些僵硬,无法正常言语,但他可以独立行走和自理生活。
“爸爸,”张咏花上前迎接。
白帆和白宇也连忙喊:“姥爷。”
姥爷笑得眯成一条缝,用胡子轻轻地刺了刺白帆和白宇的脸。
舅们则在一旁催促:“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刚一进屋,白帆就搀扶着姥爷说:“姥爷,您快上炕休息。”
姥爷坐到炕沿上,白帆连忙帮他脱鞋。
舅们和表哥表姐们的神情都有些尴尬。
舅们皮笑肉不笑地说:“白帆真是懂事。”
白帆心里暗自骂道,明明是孝顺,竟然被你们说成懂事了。
张咏花也自豪地说:“自从回来以后,我家老儿越来越懂事了。”
姥爷上了炕,白帆他们三人也脱鞋上了炕,盘腿坐下。
小炕桌上摆着花生、瓜子、糖果等零食。
刚刚坐稳,姥爷伸手就去抓糖果吃。
白帆在上一世就隐约感觉到,姥爷在三舅家受到了一些虐待,至少没有得到好的待遇。
现在看来,小孩子的直觉很准确。
姥爷以前拥有宅基地。
姥姥早逝,而他半身不遂后,无法独自生活,因此把宅基地让给了三舅一家。
理论上来说,三舅一家应该承担起照顾老人的责任。
但他们却设法推脱责任,时不时就把姥爷送到离家二三十公里远的大姨家去。
最终导致两家关系紧张,多年后两家的后代都不怎么来往了。
上一世,白帆年纪稍大后才开始怀疑三舅的品行问题。
甚至怀疑他把白帆一家从南方调到北方,也是出于某种目的。
并不是因为思念自己的妹子。
很有可能是为了让老实巴交的妹子和妹夫来帮助照顾老人。
所以,1978年白武刚刚分到房子的时候,三舅一家就急急忙忙地把姥爷送了过来。
姥爷被迫与白家的六口人挤在一大一小两间屋子里。
直到三年后,白帆的老舅调到地方工作,才将姥爷接回家。
而且,三舅帮自己妹子全家从南方调到北方也是带有一定的期望和要求。
白帆一家刚搬到北方不久,他就主动给白武买了一只欧米伽手表,花了一百多块钱。
在南方老家,人们办事情时可以直接要求物品回报。
但在宗亲之间,绝对不能这么做。
即使帮忙再大,也不能主动要求回报,否则就会破坏亲情关系。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不到半年后,这位三舅让他的老街坊把妹妹、妹夫一家赶出了他们的房子。
白家租房的那个房东与三舅一家关系密切,他敢违抗三舅的意愿,至少也与三舅的默许有关。
因此,这次来探亲,白帆不管如何都要向三舅要个交代,甚至打算设法与他进行一番对峙。
白帆和姥爷一起毫不客气地享受着糖果、花生,不一会儿就把盘子清空了。
张咏花有些尴尬地拉了拉白帆的衣袖:“少吃点,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白帆却笑嘻嘻地看着三舅们说:“三舅家的零食真是丰富啊。”
三舅们尴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