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他拿起画笔的样子,不是往日的漫不经心,专注于临摹,他闪闪发光,神情冷峻而认真。
是真的喜欢,才会那样凝神。
哪怕是小小的随笔,随手丢给她时,他眼里都是得意的,怎么样,本少把价值不菲的画作都给你了,你怎么对我吧。
丢了画笔的沈宴,还会有那样得意的神情么?
他仰头,迷惘失神的双眼里是极致的痛苦与懊悔。
温兮云听见了一张纸撕碎的声音,干脆又带着巨大的毁灭性,她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所有的反常,所有的不合理。
是害怕再次被抛弃么,所以才那么急着赶回来。
她只能给予他一个无声的拥抱。
让彼此靠近的,是表面的阳光;但让彼此亲近的,却是内心的脆弱。
心口被一颗沉重的石头压住,找不到出口,又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沉默的痛着。
雪还未来得及化,像遗憾,沈宴回了学校,像从没回来过。
伶仃的背影只有她见过。
……
最近温兮云有些赖床,至于原因,归结于她的表妹。
赵睨是个假小子,一双月牙眼,笑起来眯成一条线,大大咧咧。利落短发,为人直爽。大个子,最爱的运动打篮球,天生的运动健将,成绩就差了一些。
离考上高中还差点分数,她的妈妈就下了狠心,这次寒假直接丢给温兮云,20多天,不管不顾。
于是,白日里她被函数折磨,晚上温兮云被她的梦话折磨,或扔胳膊或踹腿。
温兮云眼下发青,精神萎靡,竟开始贪睡起来。
清晨她揉揉眼睛,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上午数学,下午英语,晚上思考思考两全法。
晚间新闻过去,赵睨斜躺在沙发上,双腿竖在墙上,聚精会神观看〈少年包青天〉,姿势潇洒,笑眼眯眯,猜凶手是谁。
温兮云也跟着看了几集,画面太过血腥,悻悻转移视线,翻看报纸。
正巧这集播放的是‘牡丹亭少女之谜’,是一幅画,画上只有亭子没有少女。
“姐,你说真的有这种颜料么,遇水才能显出来?”
“应该有吧”温兮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画面,女孩松开发髻,显出女儿身,说她就是画中之人。
还真看不出像来……
赵睨也是这样想的,“这画的啥啊,太丑了,谁能看出是一个人!”
温兮云正要回答,“他画的不像,有画的像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入室抢劫一案,便机械的问:“那你猜出凶手了么”
赵睨懊恼:“我以为那个安保,可是猜错了”
温兮云没再关注电视,她的心在胸膛里急速跳动,一个未成形的想法,呼之欲出。
这念头闪进她脑海里,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坐到电脑前,查阅了许久的资料,心里又不自觉涌出一阵恐慌,怕是空欢喜一场。
有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太压抑,没办法调整自己的情绪,一低头眼泪就流了出来。
腊月十五
赵睨有一场球赛,温兮云带着水去给她加油。
冰雪消融,午间阳光暖意融融。
赵睨热的满头大汗,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是自由和热血,因为热爱才有了灵魂。
不由自主的想起沈宴,他在那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睡得很好,有没有画美人模特?
眼前伸出一只手,白皙漂亮,温兮云愕然地抬头。
正如开学那日,他背后是蓝天,而他比阳光绚烂。
这人瘦了,黑了。
一个月20天未见,橙色的背包,他远途归来。
“你回来了”温兮云微笑,眼里有星星点点,见到他,是脚底触地的真实感。
她递给他一瓶水,沈宴顺势接过。
她还是两条乌黑柔软的麻花辫,眼睛扑簌扑簌的眨着,眼下泛着乌青,神色中是藏不住的关切,望着他,温柔的笑,沈宴笑笑,揉揉她的发顶,“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喂,你干嘛抢我的水”赵睨中场休息,见一个男人搭讪她姐,擦擦汗,就跑过来了,嗓门大的出奇。“我姐是给我助威的,你别想抢!”
温兮云赶忙站起身,介绍,避免乌龙:“这是沈宴,邻居”邻居是她斟酌一下,用的词语,觉得比较贴切。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