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宫……鸣……
这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字。
***
等他赶回八酝岛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那是连雨水都无法浇灭的滔天火焰,一层一层地灼伤着那流浪者苍白的内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扑进那场大火,或许人偶的身体并不畏惧火焰,但当他切实施行动作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与其说是动不了,不如说是被拦住了。
女人身上穿着堪称破烂的甲胄,丝丝缕缕白色的发丝从破损的地方露出来,单手松松地拎着他后颈处的衣物,这样的姿势让他想到桂木和那只猫,也是一样一拎后颈就老实下来——
不,不对。他甩甩脑袋,小幅度地挣扎,想从女人的手里挣脱,女人倒也遂了他的意,轻轻松开手把他放下,冷着眼看着他还想往火海里跑。
这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流浪者失魂落魄地走出御影炉心,女人却还站在那里,头盔遮掩了她的眉目,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什么,细细的揣摩着。
流浪者身上的衣物已被火焰燎了一角,女人扭头过来,好像有些不满,抬起右手挥了挥,一阵凉意从衣角蔓延上来。
流浪者并没有动作,或者说他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流浪者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被火焰覆盖的踏鞴砂,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
人类……人类……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双手掩面,失了魂魄一样瘫倒在地上,若不是那个女人扶了他一把,他或许会直接跌坐在布满砂砾的地面上也说不定。
流浪者无声地呜咽着,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从天而降的冰冷雨水,显得整个人狼狈极了。
女人默默走到他的身边,她倒也不嫌弃地上泥泞,随意地盘腿坐下,轻轻去拍流浪者的背。
流浪者像是溺水之人突然触及什么浮木一般,紧紧抓住女人的衣袖,仍然盈满泪水的眼睛盯住女人的脸,声音颤抖着,仔细听里面还带着难以察觉的祈求:“你、您是鸣神大社派来的、咳咳、派来支援、呜、支援八酝岛的,对不对、对不对?”
流浪者的瞳孔颤抖着,手也越攥越紧,哽咽着,渴望从女人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并不是。”
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音色有些古怪,像是许久没有发声,正重新收回自己的声音一样。
她摘下了那顶破损的头盔,银色的发丝倾泻而下,再往上,是赫然是一对雪色狐耳。然而,女人的头发凌乱,一如身上破损的甲胄,甚至连那对耳朵都不免沾上污色。
她随手把头盔放到一旁,旋即扭头过来,这时流浪者才真正看见她的正脸。
首先映入眼帘的横贯整个左眼的疤痕,两只深浅不一的蓝色眼眸浅浅地望着他,左眼的眸子无神且颜色更浅,仔细看去,似乎有冰元素的印记在其间流转。
***
雨还在下。
女人有些不适地抖了抖耳朵,左手纠结片刻,最后还是伸手在身侧一挥,琉璃般的冰晶逐渐蔓延成圆弧,替她和流浪者遮挡了风雨。
流浪者颤抖着,最终松开了女人的衣袖,声音喑哑:“那、那您在路上,是否还有看见其他、援军?”
“……未曾。”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琉璃冰晶泛出丝丝凉意,顺着被雨水淋湿的地方逐渐深入骨髓,加上时不时吹来的风,让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流浪者蜷缩在一角,双眼无神,抱着膝盖看着被冰晶隔离在外的雨丝。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是甲胄上金属的剐蹭声,身旁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女人伸手把流浪者揽到怀里。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
“哭吧……哭吧……”她轻轻擦去流浪者脸上沾染的灰尘,把他抱在怀里,“如果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话,就尽情地哭出来吧……”
他感受到女人的体温,一股陌生的酸涩感从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蔓延上来,让他的眼前重新变得朦胧。他下意识地回抱过去,甚至抱得更紧,连手臂被破碎的甲胄划破了都不甚在意。
女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哼起呢喃的歌。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不平……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无奈……全部哭出来吧……”女人的眼里流露出某种怀念而又陌生的情绪,又把流浪者往怀里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