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天，我们需要和今天做个了断。——债族箴言

这当然不是个好答案，但这却是一份肉眼可见的不堪。

陈怡刚才还说徐立林不宜喝酒，现在却提起杯子，冲他致意。徐立林嘴角挂着笑，又是一杯。

顾伊楠摇摇头：“酒真是个好东西。”

酒不醉人人自醉，徐立林其实知道自己并非一杯一口的量，但这会也算喝开了。一杯下去，喝两口汤，啃三口肉，能把那酒气好好控在肚子里。

顾伊楠又说道：“酒是个好东西，但总是要在明天醒来。”

沈聪眼光往她这边一扫：“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反正今天只有一个，明天可以有无数个。”

他们俩于是，碰了一个。

徐立林在桌子上放一张纸巾，然后把左肘放在上面，就这样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就这样吃吃喝喝，不再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事，什么逝去的理想，碎了的梦想，破了的情怀，废了的情感。”

陈怡笑道：“不错，还是能出口成章，和我们楠楠有得一拼。”

沈聪却道：“看来你还是没怎么喝，还能吐出来这么多虚无缥缈的词。”

顾伊楠补充：“聪哥是想说他还不够惨吧，张口能说那些一无是处的词来，哈哈。”

徐立林听得真切，微微摇着头，眼神下压，投射在那热气腾腾的砂锅里。

“哎，你们看，就在这锅里，牛的一切，都被煮，被熬了。”

“那必须的啊，无论谁有多牛气，归根到底还是要一日三餐嘛。”

“陈姐通透！”

“还有大把人一日三餐不能自己的呢。”

“楠楠这是有暗指啊？”

“他在说我，一个刚结束职业生涯的外卖小哥。”

“我觉得你就别把自己往那里扒拉了，一个来月，算不上职业生涯。其实，我更好奇你真正的职业。兄弟，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之前？之前和朋友干个传媒公司，黄了。再之前，我是一本杂志的编辑总监，这杂志也黄了。再再之前，我还没有回岛，我干过广告公司，做过音像策划，管过几本行行杂志，给人写过影评……总之，我就是一个失败的笔杆子。”

他说得简略，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认真。

“你看看，沈从文的沈，傅聪的傅，在他这里并不是个梗，而是正儿八经的识字通道。”

顾伊楠冲沈聪笑。

陈怡娇笑一声：“在我这里也不是个梗啊，好像谁没读过几本书似的。我看啊，只有沈聪真把这梗当个事儿。”

沈聪伸根手指放在嘴上：“嘘，你们俩，别捣乱。”

他挪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向徐立林靠拢。

他把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笔杆子哪里有失败的，一支笔，你无论把它放在哪里，它肚子里都是墨水，没有失败之说。”

徐立林眼睛一亮：“那也就没有成功之说了？”

“成功是什么？你自己有说法吗？”顾伊楠插了一嘴。

“我觉得我就挺成功的，有人请饭，有人说故事，还有人挑着刺。”陈怡不知道到底抿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沈聪给他继过几次杯，人已经是面如桃花。

酒是肯定不够喝了，老板娘再拿过来一扎。这次，是顾伊楠叫的。

沈聪又是满满一杯酒砸在徐立林跟前，两杯酒紧紧挨在一起。

“兄弟，我不管什么成功与失败，我只认一点，只要是个成年人，就得靠自己活着，因为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谁有义务管你的死活……不对，父母也只能管你到十八岁……为了父母……我们敬父母一杯。”

这一杯，徐立林同样没有推辞的理由……不对，他本就没有推辞的意思。

陈怡和顾伊楠已经放弃管控了。陈怡拿出手机在刷着什么，顾伊楠干脆就替他们俩倒酒了。

“所以，为了让父母放心，我们也得要有自己的活路，对吧？”

沈聪一字一字地往外吐，徐立林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严重同意。

“你同意我说的，对吗？”

“我同意！”

“不，你虽然同意，但你不明白。我说的意思是，首先要活着，不要去想什么成功和失败，你就只想两个字，生活，然后，才是生活得好，以及生活得一般，就是这样，没有其它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