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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nepenthes

黎府的天井画廊下,黎浔芝早已换下西式服装,青蓝长衫上绣着的金丝兰花,是雅致闲情的清谧,皮鞋上沾满山茶花香,峰骨温润的公子,眉目秀逸潾朗,他舒躺于花梨木摇椅上休憩,怀里条格大衣抱放着一只“乌云盖雪”。

油纸伞掀起青砖黛瓦檐下的雨帘,烟雨濛濛中的撑伞倩影,从清幽朦胧至清晰明媚,她萱花娴蹀,来到了他的面前。陶制香炉弥漫起袅袅飘带,萦绕着颜婉茉的杏黄缬花旗袍,茶碗中浮生清香,随风缭绕于她的妙色珠饰周围,她微笑时,梨涡涣开清寒霜花般的气质,仿佛大雪暖阳下的温霭。她是大雪纷飞时,梅香浅透南山的古韵典雅。

潇潇梅雨淋湿江南园林,颜婉茉的辫发前,黎浔芝手指轻轻抚拭去她刘海上的雨珠,颜婉茉拿起紫檀圆鼓桌上的雉羽,逗着他怀中的小猫玩耍,看着天真烂漫的她,黎浔芝内心柔和无限,颜婉茉永远是他水墨丹青中的山水仙子,亦是住在他内心圈圈年轮上的岁月恋人。

芸窗内,黎浔芝正于金丝楠框挂镜前,为颜婉茉盘发,取下她头上翡翠嵌瑛的发簪,她似水般顺滑的乌发,淌过他的指间,颜婉茉垂眸柔宓,一旁的南洋雕花座钟,打点着静美时光,渴望钟声平静。盘好发后,一只甘冽的樱桃色蝴蝶,落在了他的袖口。

黎府,深宅大院暗红的油纸灯笼,蛊惑了风的旋律, 竹影拚命摇曳在拳石上,戏台上,一身戏装的黎浔芝,在饮了几盅竹叶青后,扮相俊美的他,开腔唱起《梁祝》,戏台下,玫瑰椅上的颜婉茉抿嘴微笑着为他鼓掌,眼中温婉,供奉无穷爱意。

下了戏台,黎浔芝说要带颜婉茉去看月宫仙子,他牵起颜婉茉提起老马灯,穿过夜中薄雾朦胧,奔至氛围浓艳的花园,翠苔环簇的铜缸中,睡莲伴明月长相厮守,黎浔芝说月宫仙子就在铜缸中,颜婉茉看着铜缸里和风吻起的涟漪,自己同月光一样清冷恬雅。

蜻蜓眠于垂钓老翁竿上,落花滞留了乌篷船,水面胭脂窒息了船桨,叶枯了也挽留不了残秋,山盖红枫是在等谁的明媒正娶?你们可以作诗了。

阁楼上,华尔兹曼妙的身影,舞动在彩色玻璃花窗上,黎浔芝耐心地把基本舞步一次次教给了颜婉茉,可她还是会不小心踩到他的脚,每当这个时候,黎浔芝便连忙为颜婉茉找借口安慰她,称是自己出错了。

庭院东南角的孔雀,在精致的镂花大铁笼中开屏,秋千架放置于一棵松柏和一棵梧桐之间,鸳鸯戏水于清水池中,颜婉茉端坐在秋千上,手上柔握一把系着荼白玛瑙扇坠的团扇,团扇扇面绣着两只彩蝶,团扇边框织的是九龙云纹,她在黎浔芝相机前新奇微笑着,他在颜婉茉的微笑前可爱微笑了。

花鸟图纹满构的鸦青门帘上,系挂着许多小小的银铃,房内苏绣屏风后的拔步床上,枕着瓷枕的黎浔芝眼神迷离,他半梦半醒地紧紧抱着颜婉茉,她是他在这个世间仅有的人世间。

黎浔芝房间门口,安排家丁剪去门帘上的银铃后,楚管家和黎老爷这才悄悄掀开鸦青门帘,他们寂然无声地来到屏风后,二人看向床上的黎浔芝,果不其然,他还是抱着那穿着一身杏黄缬花旗袍的布娃娃,床下放着一年前被黎老爷摔烂了的相机。

我会捧起朝朝暮暮的思念,在回忆中拼凑出有你的时光。

离开房间,楚管家开口道:“老爷,少爷这一年来就没有正常过,天天对着那布娃娃自言自语,还跟这布娃娃梳头、唱戏、跳舞,就在昨天,少爷还把这布娃娃放秋千上,用坏相机给它拍照!外面的人都传言说少爷疯了!”黎老爷道:“浔芝糊涂啊!他一个读过大学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丫鬟呀!对了!一年前我们和族里的长老们去河边的时候,浔芝没有跟来吧?唉,我都记不得了。”楚管家道:“哎哟,那点小事儿,怎么配老爷您记在心上呢!那天少爷没有跟着我们去河边,他那天被关在祠堂思过呢,少爷现在这样,我瞅着,定是那布人上面有邪祟,不然为什么平时,少爷总喜欢把那布人放他房间琴桌上的神龛里!不如找个会看事儿的来……。”黎老爷点了点头。

次日,一群家丁冲进了黎浔芝房间,家丁们一边抢布娃娃,一边劝道:“少爷把它给我们吧!”黎浔芝满眼通红吼道:“我不许你们再带走她了!!!”可最后,他们不顾黎浔芝如何发疯般哭喊吼叫,依然从他手中扯走了布娃娃。

燃烧起黄符的火盆前,一神婆拿着那布娃娃,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在管家和老爷面前,她将那布娃娃抛进了火盆中,布娃娃刚进火盆的一刹那,便被一双手活生生捡了起来,黎浔芝不允许她消失在水深火热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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