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烈今晚没有夜班，回到宿舍后，脱下了厂里的工服，他用磨出水泡的手，颤颤巍巍地拆开了一袋方便面，他将调料包取出，当他将方便面挤压碎后，眼里有些热热的，好像他内心的某些东西也被挤碎了般，司马烈撕开调料包，将调料洒进碎面饼时，鼻子猛猛一酸，泪珠滴进了碎面饼中，或许他知道自己难过什么，但是他却不想知道。司马烈是一个希望快点变老的年轻人，如果那时，他成为了时代的残影，那么他透支的自由和身体，是否可以成就某种信仰？

无论上班还是下班，工厂门口总是人扣洪流之中，不太清晨的清晨中，司马烈排队打卡后，来到单位自己的工位上。每天的流水线上，循环着同一天，有序递进的麻木疲惫中，感知的棱角早已磨灭，这里的效率及产量只要不受影响，便不会关心他的身心，可也离不开他。为了不让生活停滞，此处永远在咬紧牙关不停运转，当效益最大化时，还有什么是取之不尽的？未来的效益吗？

司马烈在重复着做不完的产量，加工零件时，他会偶尔想起那年夏天，他和小伙伴们在大榕树下玩“跳房子”的场景，那时，他们最爱玩这个游戏了。司马烈有时也会想起自己曾经的校园生活，他读书很努力，可成绩出来后，大家都说他没用心，有时工作久了也会恍惚，因为这里的灯光和从前教室里的一样亮。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是操作手法的日趋熟练，熟练得如同精密计算的机械设备一般。司马烈在想，如果有一天，一个公共话筒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定会自豪地告诉大家，哪些是他生产的产品！他自己是不是劳模不重要，因为那时，他一定相当体面。

每天的吃饭时间，司马烈在捧着自己油腻饭盒狼吞虎咽后，总会待一无人小角落里抽一根烟，太久没有说过话的他，在很累的时候，嘴里总会吐出烟，他嘴里有吐不完的烟，他始终会压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这样，他却愈发清醒难过，其实还好，这样不算绝对的麻木。

柠檬汁被榨干后，放入瓶中，加上一点点糖，就成了饮料了？

工厂门口下了班，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司马烈的耳边，依旧响起他置若罔闻的厂内广播，用力吸了吸快要窒息的空气，路灯下，他苦笑起来，他的苦笑不带有任何情绪。来到一空旷宁静地带时……我要哭了，你们不要笑，司马烈狂笑着痛哭道：“哈哈哈！我被锁在哪里了？我被锁在哪里了？我被锁在哪里了？哈哈哈！我被锁在哪里了？哈哈哈！我被……我想被爱……。”

这一天，司马烈穿上一灰蓝色冲锋衣，在火车站台等车，他想回江西老家了，太久没有回去过了，不一会儿，他上了一红色火车，红色火车向左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