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情不自禁地往车右边挪了挪身体,他这个微小的动作被一直开着车的江浩,透过车内后视镜发现。
“我车里的酒味有点浓。苏警官不介意吧?”
“没关系。”
“刚才小舅子不是喝醉了,他在车里吐了,我把他送到婚礼宴后,去简单清理了一番,但味道还是有点浓。”
江浩说这些话时,像是对苏明解释车里酒味的来源,但更像是在故意掩藏着什么。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起苏明更大的怀疑。他这么渴望找理由来掩饰车里浓浓的酒味,其目的是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简单消除别人的误解。如果只是简单消除别人的误解,肯定是不会主动在别人没提时主动说出来。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描越黑,越想掩盖,越暴露无疑。
一辆刚被清洗过的车,无论多浓的酒味多少都会冲淡。车内浓而刺鼻的酒味,显然是没有经过处理。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言,难道江浩没有意识到?还是他太过于急于掩盖某些东西,顾此失彼,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凭着对江浩为人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苏明看似漫不经心地坐在车后排,实际上早已通过车的后视镜,知道了江浩一直观察他。为了不让江浩看穿他的小心思,故作无谓淡淡地说:“没事,这点酒味很正常。你小舅子怎么会在自己的婚宴上喝成那样?”
“嗨,太年轻,做事总是有点任性。”
苏明还想问得更详细,但总觉得他跟江浩之间的交流,仅限于一种流于表面的客套,你问我答,这种假惺惺的客套让苏明觉得了然无趣,便选择了沉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明嘴上沉默了,内心里始终对突然就热情过火的江浩顿生疑虑。突如其来的热情究竟又隐藏着什么私心?
苏明脑海里浮起了苗静香死后不久,自己三番五次不辞辛苦,往医院跑,往江浩家里跑,自己比起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还要有耐心和诚心,换来却是被江浩怼得哑口无言,那场景至今还还历历在目。时隔几个月时间,他的态度来了180度的转变,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苗静香的案子在苗家人的运作下,早已尘埃落定。
自己除了在警局里领点微薄的工资外,实在没有什么是能让眼前这位在社会上,算是成功人士的人从中获利。无论是在财力还是人脉方面,江浩都比自己强。是什么让一个平时跟自己关系一般的人一下子变得突然热情起来?
苏明坐在车后座上,脑海里拼命地思考着其中让他云里雾里的,有可能潜藏着一切隐性的众多因素。他心里始终不相信这是江浩一时变得热心而罢的行为。
江浩把车停在苏明住的小区楼下,带着戏谑又夹着心不由衷的关怀说:“到了,苏警官。这一路苏警官心情好像不平静。”
苏明纷飞的思绪才回到了现实中,向江浩道谢后,他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江浩的车徐徐离开小区,才转身蹭蹭上楼。
苏明轻轻地打开门,屋里留着一盏桔黄色的小灯,这温和的灯光把不算大的客厅铺得暖暖的,这是女儿特意为晚归的他留的,这个细微得不起眼的举动,足以让劳累一天的苏明心里倍感温暖,也从侧面体现出女儿对父亲一种爱。
平时女儿对苏明的话常常闻而不听,但在生活中处处无声的留着爱。
女儿今年十二岁了,苏明对自己的女儿可谓又爱又恨。长期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在女儿的心里从小埋下对他的不理解与怨恨。女儿在平时生活中处处与苏明作对,苏明说一句,她顶上十句。好在女儿不管多叛逆,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早恋、逃课。按时上下课,按时回家,就是不愿与苏明有任何言语上过多的沟通。
每次沟通,说不上三句话,和谐的场面就硝烟四起。每次剑拔弩张的沟通,最后都是苏明这位堂堂七尺男儿强压住心中的脾气来结束。
不管女儿多令苏明头痛,也是他这辈子最牵挂的人。每次回到家,不管多晚,都会轻轻地推开女儿的房门,帮她拉了拉被子,然后轻轻地退出房门。
苏明习惯地坐在沙发上歇息一会儿,放松奔波劳累一天的躯体,卸下心灵里的疲惫。那张放在桌子上常常被他倒着搁放的画像,经常被女儿又重新摆在桌子上。苏明看着镶在镜框里的画像那甜美又熟悉的笑容,一种沉在心底的思念与痛心总是不由的涌上心头。哪怕是时隔七年,每一次看到,心中那块已经愈合的伤疤又像重新被揭掉结痂似的,刺痛和愧疚便像盐巴似的填满整颗流血的心。他再一次把桌子上的这张笑容可掬的女人头像搁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