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长牙镇的北山上,设下了结界,造了一处山间小舍,成了一对眷侣。
讲到这里,苏老爷面带微笑,失了神,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后来问她,你曾几何时知道我是妖的,结果她说,你第一次化身出现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苏夫人真是难得的女子”云寒淡淡地说,开始下笔作画。
“她在我心里,从来没变过,她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儿,弯弯的。”苏老爷沉湎在过去的回忆里:“柳眉修长,温柔隐鬓,你若见了她,就会知道,她的性子和她的容貌是如何大相径庭。”
“是么....我想无论她是什么性子,你都会包容她的吧”云寒边画边道。
“不错”苏老爷脸上渐现悔色:“可我也后悔了。”
没过多久,方柔就生病了,可她却不愿求医,她怕回到人间会被人认出,平添烦恼,她只希望能和苏小肉开心每一天。
苏小肉是妖精,要延长她的生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杀了其它精怪,取其精魄,延年不是难事。
可方柔拒绝了,她说:“这是我的命,我已经知足了,剩下的,就交给天吧。”她很坚持,容不得苏小肉自作主张。
苏小肉每天都会给她摘很多很多的花,还为她造了鱼池,让她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妄想用这些,留住她。
可时间真是残忍,还是默不作声的,悄无声息的就带走了她。
苏小肉痛苦的哭泣也唤不醒她,再也不会有人斥责他了,再也不会有人跟他发脾气了,她走了,不回来了,不要他了。
“傻柔儿,早就跟你说过,草木之花会凋谢,唯有金银,永不落色。”苏小肉出了小舍,洗劫了许多地方,将尸体周围堆满了珠翠金钗,他还挑了一支最美的,为她戴上。
“我偷了东西,你起来骂我呀,骂我这个猪头啊!”他哭的脸都肿了:“柔儿!!!”
红粉终成骷髅,音容终成白骨,只有留下的人,始终不肯忘记。
他固执地将他的柔儿留在了身边,每日静静陪在她身边。
某一日,他恍惚想起,不知何年何日间,方柔曾说过,想找人为自己画一幅写像,是啊,哈哈,不如就找画师来为他们画一幅。
可这些画师,不是看到他的柔儿就吓得两腿抖如筛糠的,就是根本拿不了画笔的,统统都被他杀了,埋在鱼池底肥泥呢。
有一个还算镇定的,咬着牙根为他们两人画完了一幅,低着头紧张的不敢看他,苏小肉上前一看,“咔嚓”一刀下去,血溅了一片。
搞什么,画了半天,只画了个背影,真是该死。
不过,这是唯一一幅成品,苏小肉又把画挂在了大厅里,时时看着发怔,“一定要找到好的画师,让柔儿满意。”
苏小肉陷在了执念里,深深地,不肯自拔。
“画好了”故事听完了,云寒也放下了笔,他从容泰然的姿态,一丝一毫不像是被胁迫之人。
苏老爷迫不及待地走了近来,拿起画,细细端详。
画上的方柔坐在一处,手执流苏纱扇,掩住了一半的脸,堪堪只露出了淡烟柳眉和新月般的眼睛,纱扇下隐约的笑意,旖旎无限。
“好,画的好啊”苏老爷满意的热泪盈眶,把画拿到了骷髅面前,献宝似的:“小柔,你看,画的多好啊,和你生前并无二致啊。”
夜风吹来,椅子上的骷髅“咔咔”作响。
苏老爷摸上白骨冰冷的手,甚是圆满激动。倏然,苏老爷睁大了眼睛在画纸上扫了一遍,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到云寒面前质问道:“我呢?为何没有我的影子?”
“在呀”云寒笑了,用手指点了点某处,苏老爷呆了,小半只猪脸出现在画中方柔的身后,一脸憨笑,原来方柔是坐在它的身上,它是坐骑啊。
一股热气从脊椎冒到了天灵盖,苏老爷噎住了,你说这画不好?神形意俱备,你若说画好,自己是一只猪脸,但,自己确实是猪精啊,而且小柔还坐在自己身上兴高采烈的。
真是微妙的令人感动。
苏老爷只能干笑,挠了挠头皮:“不错,有意思,有点意思。”
云寒微笑着放下手中之笔,朝苏老爷做了一礼:“既然苏老爷满意,就照我们的约定,三两金子”他又转而看向楼外,山野一片黑寂,他继续道:“夜已深,云某也该告辞了。”
苏老爷没有立刻回复,他缓缓收好画卷,看着云寒,眯起一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