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崂区的雨夜很冷,细雨生寒,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却清晰可闻的响声。
四方诡伐在空中有序运转,似是这黑夜中的审判者。雨淋湿了白衣裙裳,却丝毫不减那人儒雅随和之风骨,给人以不染尘埃的疏离之感。
白衣人未言语,只是锐利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向桦伍日。而后者则像是未觉察到那分明的敌意,脸上仍旧挂着惬意的微笑,语气悠然自得地问道:“不知尊驾在这雨夜拜访,又有何贵干?”
未等那人开口,一股黑气于他侧方化形。黑影面部掩饰得严严实实,声音暗沉压抑,伴着风雨:“他来干什么桦长老不是应该最心知肚明吗?不过今晚,我卖你一个人情。”
南途神色不改,眼眸微垂,运筹帷幄之态静待接下来之事。
屋檐下的桦伍日放声大笑,语气有些讥讽,“想不到世尊竟然与这种人有来往,真是意料之外啊!那桦某便不打扰二位了。”
目送桦伍日离开,那黑影才松了神。雨小了下来,转为静声蒙蒙。
“江……”声音一顿,似有所顾虑,尔后缓缓出声,“世尊好雅致,不会真打算在这屋顶淋一夜雨吧?”
南途似是思虑了一番,温润一笑,四方诡伐便瞬间消失,说话声音清冷凛冽,“看来,冥界的目的并不单纯。”
黑影听此,忍不住发出桀桀的笑声,“多心了,我的目标只是你。至于他?你纵是放他这一次又如何,我还挺欣赏他的。不过若是你,那他便没有胜算了。”
“所以,你一开始找的人是他?”
“是啊!可惜被拒绝了呢!”黑影有些怅然若失,“你真的相信有人有如此聪明的头脑,却没有任何欲望和目的?”
南途听懂了其中所指,下意识的朝桦伍日离去的方向望去,答非所问,“发现了什么?”
“嘁!真没意思,我忘了,你也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不,不应该这么说,你应该是那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旁观者。”话语虽轻,但冷意十足。
黑影侧旁的人影沉默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敏锐光彩。黑影悠悠回眸,神色严肃冷漠,“好了,该说正事了。”
雨终于停了,夜云逐渐散开,露出一线半隐的月光,新夜寂静,仿佛是凝固了的时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唯有屋檐滴落的雨水,在诉说着这一夜发生之事。
与此同时,夜的另一端,辛木梓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间房屋门前。他忽而将视线投向了远方苍凉的月光,那轮半影的月色似乎与他眼中沉着的阴霾遥相呼应。
自从那日得到了陆惜叶的首肯,苏子缺便开始不定时的出现在阿祥宫,在无人看到之际,时不时再嘲讽一番辛木梓。而他,已许久不曾见过他的师父一面了。
他身躯一颤,手中似是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羽令。这是能证明他和陆惜叶关系的唯一信物了。可如今自己这个样子,又怎配与她扯上关系呢!
阿祥宫的夜晚永远是灯火通明的,陆惜叶白日处理政事,入了夜便开始翻读书籍,不知不觉中,房间的一角已经堆满了各种古籍书册。
陆惜叶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看似对这个徒弟嫌弃至极,私下却四处为他寻找修复筋骨的法子。
夜很深了,陆惜叶手枕桌案轻歇着,一旁点了暗香,袅袅凉风动。藏匿于她手腕处的灵蝶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微弱,悄然现了身,朝着主人的方向飞去。
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吵醒了浅眠中的陆惜叶。陆惜叶惊疑片刻,试图唤回灵蝶,可它离去得如此决绝,陆惜叶稍加思索便跟了上去。
房门打开时,门口的辛木梓被突然冲出的陆惜叶吓了一跳。然而惊恐立马转为了惊喜。几日以来,他总算见到了陆惜叶一面,可不等他开口,陆惜叶只是匆匆扫了他一眼便掠过他离去。
辛木梓错愕,转过身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扬起的嘴角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垂下了头,失落感席卷全身。
虽说洛沐沐的禁制未解,可她说要走,那南戚又怎么睡得着。更何况那人竟敢主动来找她,他该怎么做,才能将她留下?
微风拂过阁楼旁的红枫,窸窸窣窣作响。阁内之人静默坐立,一身蓝色与静夜融为了一体,清冷疏离。
那灵蝶越过了结界翩跹而来,南戚若有察觉,抬眸时,正瞥见它径直飞向后院。南戚面露一丝诧异:这是他送洛沐沐的那只灵蝶?怎么会在这?
南戚轻轻抬手,将灵蝶唤到了他身边,灵蝶拖着长碎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