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东惊觉，“我回到了十年前？”

他懵了。环顾四周，这儿陌生得很。

“看上去不像龙城……”

“这儿是滨城。”学生仔推了推眼镜，“滨城大学城。你自己开车来的，不知道是哪儿吗？”

“我……”秦卫东还真不知道。

大学城？没有熟人啊。这里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

秦卫东已经想不起最初附身到郭甄霓身上前自己在干什么。

唯一能肯定的是从龙城到滨城开车必定经过跨海大桥。

而跨海大桥必定会有一次车祸，一次爆炸事故，但什么时候发生秦卫东不清楚。

“就知道不会跳。”学生仔嗑着瓜子，一边看戏，“真是耽误我时间。”

“人家都要跳楼了，这么说不好吧？”

“大叔你也太好骗了！”

“骗？”

“不做戏她爬那么高，把人都叫来围观干嘛？就是刷存在感，刷流量！”学生仔轻笑一声，“真想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烧炭，服毒，割腕，上吊，干啥不行啊，非得摔个七零八落？”

这话似乎有点儿道理。

“你看她化了全妆，穿得那么漂亮，哪里想死嘛！我也是天真……”

“就不能意外摔死吗？”秦卫东语出惊人。

学生仔怔怔不说话了。等秦卫东扭过头来与他对视，他慌乱地一溜烟跑开了，留下一袋瓜子。

秦卫东笑了笑，拾起瓜子边走边磕，反正不磕白不磕。

他朝人群走了过去，慢慢悠悠，犹犹豫豫。

既然注定他们会一起坠楼，那在他抵达前郭甄霓是不会掉下去的。

在循环里待久了，他知道有些事是注定的。而与真实人生不同的是，循环还肯给机会改变。

人生没办法后悔。

这么想来，秦卫东觉得循环还不错。

现在他回来了，做回了自己了，还多活十年。

他不禁想是不是自己不上去，她就永远都不会跳下来，定格在那里。

这样算不算各自安好？

夏末秋初的清晨，她一袭红裙，一双红鞋，站在十三楼窗外的小阳台上明艳动人。

这样美好的人不应该死。秦卫东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他抬手遮眼，看不清郭甄霓的脸，阳光今日显得冷冽。

他想起了刘队长资料当中她的那页背调。

那页有她的照片，与郭医生一模一样，名字，长相，完全就是一个人。

可内心深处他觉得郭医生不会站上楼顶，不会用这样哗众取宠的方式结束一生。

秦卫东离开人群，绕到红楼入口处，意欲上楼，被保安一把拦住了。

“危险，你不能进去！警察马上就来了。”

“我就是警察！”秦卫东出示警官证。

保安挠挠头，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刚报的警……”

“救人要紧。谁近谁先来。”

“对对对。”保安放行。

可秦卫东没有着急上火地健步如飞，而是不紧不慢地等电梯，一边嗑着瓜子。

这保安就看不懂了。

救人还有这样闲适的？

秦卫东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越紧急越要淡定。别给当事人压力。”

“高手啊！”

“看我的吧！”

“嗯嗯！警察同志加油！”

“谢谢。”

一个小时后保安看到他坠楼，眼珠子都摔了出来，身旁洒落一地瓜子……

他一如预期，殉职了。

保安吓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