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罅隙里溜走，转眼间小学六年将要结束了。

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跨越每隔几年都会有那么一次，这次的小考，就在不知不觉间到来。要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原澈希钻在被窝里辗转难眠。她脑子里在想奇奇怪怪的东西，翻滚了百八十次才勉强进入梦乡。

夏天的夜晚寂静如谜。

昨晚没睡好，早晨出门前原澈希随便拿了根皮筋束好了头发，和平常一样找了个可爱的发卡别在脑袋上，发卡上的笑脸图案偏转了一百八十度，她头顶没有长眼睛自然看不到。她独自一人走到老师规定好的集合地点——学校的大门口，狭小的门卫室挤满了送行的家长，顾浩浩左手拉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像站岗一样杵在保安的旁边。他看到迷糊的原澈希，友好地向她招招手。

“嗨！早上好啊！”

顾浩浩精神很饱满，原澈希看不出他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情绪，譬如紧张和焦虑，他的肥脸蛋上只写着轻松两个字。

“我才起来不久。”对戴歪发卡毫无察觉的小女孩打了个哈欠，“希望你今天考好啊。”

“没问题的，都是小意思。”顾浩浩笑得拘谨，“我还要等车梓豪，你先过去乘车吧。”

听顾浩浩说起车梓豪时，顾妈妈的眼睛里的不屑一闪而过。

原澈希挪动步子往前走。

这些家长真奇怪，为什么要佯装很了解小孩子的内心世界，在私下底却从不喜欢和他们多做交谈。好端端地把一个活泼娃娃培养成读书机器，让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样对他们的成长真的百利而无一害吗？

还好顾浩浩这个读书机器并不木讷，他懂得生活，有真实的情感，看来是个成功的完美的人。

原澈希又打了一个哈欠，不再想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车的跟前，有一群家长和三三两两被前呼后拥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富足的人永远过着不愁吃穿的生活，日常用度浮夸一点也没关系，家长权当为了孩子，刀山火海都是在所不惜的。

原淑敏没来送自己去考试，原澈希不觉得意外。毕竟她是与别人不一样的，连家长都与别人的家长不一样。

“唉。”原澈希轻轻叹了口气。

“原澈希？你怎么了？”旁边响起一个温温软软的声音，唐柔柔从角落处走来，原来她也是一个人来的，刚才正蹲在角落逗弄地上的蚂蚁。

“你妈妈没来吗？别紧张，我舅舅也没来。不过他早就告诉我了，考试之前不要紧张，一切都会照你预期中的进行。”

原澈希脑袋上的笑脸图案颤了一下，“没事，我不担心考试的，谢谢你，唐柔柔。”

“祝你考试顺利。”上车前，水乡般恬淡的女孩子唐柔柔经过原澈希身边送了祝福，带起一阵轻风。唐柔柔永远细声细气地说话，她们六年来交谈甚少，原澈希心里仍旧不住地涌起暖意，一句祝福情比天高，哪怕送祝福的人她根本不熟悉。

原澈希客气地回应，“你也是啊。”

经过了一番组织，顶着两个黑眼圈乏困不已的原澈希已经坐在晃晃悠悠的大巴车里。她恍惚间听到班主任念点名册的声音。读到自己的名字时她在走神，顾浩浩黑着脸摇了摇她的胳膊，原澈希出窍的灵魂这才回来，喊了一句到。

“都检查一下准考证和文具袋有没有装好，一会有专门的老师带你们按照考号进考场。”班主任又张开血盆大口吼了一遍注意事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复读机。

车子稳步前进，车梓豪摇头晃脑地抱着他的奥特曼书包，不耐烦地对顾浩浩说，“真没趣！考哪一个中学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顾浩浩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忽而摇头笑起来，“算了，现在我说了你们也不懂，咱们还是先准备考试吧。”

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家懂不懂。

原澈希不喜欢居高自傲的人，她总觉得自我观念在无形的交流中间竖起了一道日渐垒高的屏障，越高越无法消除。不论原澈希多神经大条，她也能或多或少地发现，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们都变化了很多。

顾浩浩他们，都好像变得她不太认识了。

过了不久，车子开到了试点门口。

原澈希抽到的是镇南的学校，南中。她们班除了两个不参考的，其余同学都在这学校内，区别是分布在不同的考场。

这场考试和以前经历的每一场考试都不一样。原澈希小学六年以来，没有一次考试是拿准考证、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