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凝重,这番话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她说,可此时听来竟有种万分庄重的感觉,董鄂乌兰缓缓点了下头,他道,“你们先走,朕马上就回宫,便不送你了。”
来顺应“嗻”,上前行至她身畔,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鄂乌兰觉得顺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可按照他的说辞来看,又不存在任何漏洞不是么?朝政有时难免会发生大事,她犹豫片刻,终是旋过身子,在来顺的领路下往前走了。
走至街尾,董鄂乌兰扭回头,酒楼门前的那抹靛蓝色身影早就消失在来往路人中,她使力按下心底的那股别扭,随着来顺往宅子方向而行。
次日,顺治果然如同昨儿个与她说的那般,并未到这宅子里来。书雁琦芹二人给来顺收拾了间偏殿,让他住了下来。
自前两日她身子明显好转,顺治就特地给她在宅子里请了位京里有名的厨师过来,专门在厨房里给她做些吃食,日日也另外给她做顿药膳补补身子。
到点用完了晚膳,董鄂乌兰在廊道稍稍走了会子消完了食,便准备回厢房困个午觉,来顺如书雁琦芹一般,像条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后头伺候着。她与来顺道,“我这边有书雁琦芹顾着,你且回宫去吧,万岁爷身边一向有你伺候着,想必也是习惯了。若此后万岁爷责怪起来,你便道是我强行轰你离开来着……”
来顺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一板一眼道,“奴才不敢违背圣意。”
董鄂乌兰瞧他一本正经这样儿,心下好笑,做了这么久圣前奴才,想必早就磨练成个人精了,可他却丝毫都不掩饰不喜她的态度,还真是胆子贼大。
他不走,董鄂乌兰也没有办法,其实事实上她是有些担忧顺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本来她想问问来顺儿,可若真事关朝堂政事,那就不是她有资格知道的事了。
遣了来顺书雁回去休憩,今儿轮到琦芹当差,董鄂乌兰侧躺在床榻上,因着春日极其容易犯困,她很快就沉入睡梦之中。但是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脑海里好像一直不断的纷飞着碎梦片段。梦中她似乎是在追逐着一只纸鸢,但无论如何却怎么都追不上,头顶灿烂日光忽而全部化为黑暗,她看不清眼前之路,只得驻足脚步,她很惶恐,然后,心口一股巨大痛绞突突袭来,她猛地清醒,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
她大呼一口气,抬手抹掉额上冷汗,琦芹坐在红木桌旁的圆凳上,手托腮趴在桌面上睡得香甜,窗棂大开,温暖的阳光撒了进来。董鄂乌兰右手紧紧捂住心口,梦里的疼痛之感十分真实,可醒来之后却一无所觉,莫非真的只是梦里的疼痛么?
董鄂乌兰套上鞋,细微的声响惊动了琦芹,她惊呼一声,连连起身替她把外袍拿UCI过来仔细穿戴好。
醒后喝了杯凉茶,董鄂乌兰思绪才稍稍平复,她蹙眉翻出上次没看完的游记,却不知为何总是沉不下心,胡乱翻了两页她焦躁的扔在桌面上,她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胸口透不过气……
如此又过一日,第三天午时,两日未见的顺治终于重新出现在了宅子中,他神色憔悴,眼窝下深深黛色,来顺迎上去时心里头挺不好受,凭什么万岁爷忙得不可开交,什么苦累都往自己肩上扛,可那董鄂氏却好生生什么都不知情的蜷缩在万岁爷为她搭建的安全窝里?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人散(一)
来顺心底纵然万般替万岁爷不平,可他只是个奴才,主子甘之如饴,他又能奈何?
他赶紧的迎上去,行了礼才低声问道,“万岁爷您身子可还好?宫里那边儿……还有襄亲……”来顺好多问题都担忧得紧,可眼下这局势万岁爷势必极其为难,他话一出口就完全无法再继续问下去……
顺治拢了拢眉心,方欲回应,余角视线见一抹浅青色正往此处来,正是数日未见的董鄂乌兰。顺治几不可察的皱眉,似警告的扫了眼面前躬腰的来顺,这才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往厢房内而去。
董鄂乌兰本来就是立在窗棂处赏赏景,瞧着顺治来了索性踏出了门槛儿,日头正中,有点灼晒,她在屋里呆了整个上午,走几步居然生出了些眩晕的感觉。她揉了揉额头,顺治侧眸关切道,“怎么?可是哪儿不大舒服,朕传单御医下午过来给你诊诊脉。”
“不用,前两日单御医才过来,可能是昨晚上没睡足所以才精神头儿不大好罢!”摇了摇头,董鄂乌兰细声拒绝。
顺治听言也不坚持,只是喉咙里隐隐发出淡淡笑意,他停下脚步侧转过来面对她,挑眉道,“朕不过两日未过来,不料你就思念朕甚紧,连夜里都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