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说的可都听明白了？"

烛光被窗户外的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光影朦胧下，宋坤之端坐在书案后，一双鹰眼蓄着锐气正盯着自己的三女儿，话语不含警告之意。

宋清越双手垂在面前，低声回道："女儿晓得了。"

无语，真是无语。她心底在冷嗤。

宋坤之看她面上一片乖顺，又想起这后院中最属二姨娘安氏温柔体贴，其女儿也最让人省心，面色缓和下来许多：“时辰不晚了，早些回屋休息。”

屋外，莹心见小姐出来，立马将手中的披风给她笼上。直到走进烟雨阁，才说话："小姐，老爷说什么了。"

宋清越明显心情一般，心里憋着呢，听见莹心的询问，这才一股脑吐出来："还不是那色老头的事，年岁都近半百了，还天天想着这些事，我的好爹爹正盘算利用我去讨好他。"

这几日天子已有意要让人拟订学士的人选名单。宋坤之如今正徘徊在边缘上，就等着那陆尚书给他提一提。

这不，为了此事，宋坤之让她明日在宫门口等他，"顺便"朝那陆尚书示个好。

宋清越扬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既然要示好，那她自然得"好好准备"，免得让爹爹失望。

翌日，朝事结束，官员们都三三两两地下了台阶出来，宫门前不少马车都静静地候着。

眼看着宋坤之与陆尚书等几位快走到门口，一道柔美的女声恰到时机地响起，音量正好能让他们一行的人听到。

"小女见过各位大人。"

几位都应声看过去，一位身着藏青衣裙的曼妙少女低眉顺目地走过来，未曾抬头就行好了礼数。

"这是……"

宋清越一直垂着头，双手不安地抓着两侧的衣服，看着有点拘谨。

他们的视角里，只能看见半张脸，精致圆润的下巴，粉唇微张，皓齿晶莹，虽着打扮普通，发上戴的银衩成色也一般，但不难看出定是个美人。

宋坤之笑着介绍道："各位怕是没见过，这是犬女宋清越，家中的老三。"

"原来是三姑娘啊，没想到宋兄家的女儿个个都出落得这么漂亮，让我好生羡慕。"工部郎中抚了抚胡子，一半恭维一半真心地道。

不过说实话，光看着这半露半掩的脸蛋，宋坤之的嫡女便远远不及。当然了，这话他得放在心底。

除了陆尚书，其他两位都是与宋坤之刚认识不久的，看人家父女二人呆在一起，也很自觉地寒暄了两句便告辞。

于是，陆尚书也不遮掩了，笑眯眯地盯着宋清越道："三姑娘，不知你可还记得我？咱们可是见过的。"

到底是在皇城脚下，色老头说话还是有些分寸，只是加上眼里透出的精光，让她低着头都深感不适。

宋清越压低声音，有些怯弱地开口："当，当然记得。"

宋坤之知道自己女儿性子，在一旁打圆场："陆兄，上次你我可足足喝了五斤的酒，犬女可一直在背后看着呢，怎认不得你啊。"

"哈哈哈，宋兄说得对，咱们酒量也算是旗鼓相当啊，以后还得对饮月下才好。"陆尚书也很给面子地回道，目光却一直像饿狼般盯着宋清越。

此时，宋清越拿起马车上的食盒，走过来微微抬起头，低声道："父亲今早早膳未用，女儿特意备了点心放在马车里，没想到有些多了。正巧陆大人也在，不妨带些在路上吃也好。"

她头是抬起来了，但是目光仍然偏下，睫羽半遮住眼底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地面，做全了胆怯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她没注意到远处扫来的一道视线。

陆尚书心头倒也明镜得很，这三姑娘做不出这种事，此食盒怕是宋坤之示意的。

他家境显赫，上头又无父母牵绊，从不是主动的料，因此身边的妾室无不热情如火。但他虽不喜宋清越的胆怯内向，容貌却难得地让人没法舍弃，关到屋里调教调教，想必在塌上自有一番青涩而美艳的滋味。

一想到这，他脸上笑容更甚，肥腻的肉挤到了一起，眼角皱纹多得骇人："三姑娘真是个温柔娴淑的可人儿，让人心生羡慕，未来的丈夫可有福气喽！"

他虽私底下与宋坤之定了这嫁娶，但这还得往后延好些时日，毕竟已有不少依靠取巧门路的官员被检举揭发了，若此时前脚宋坤之升官，后脚他娶其女儿为妾，不免招人怀疑。

宋清越心中一股恶寒，忍着不适回道："陆大人说笑了，小女担忧爹的身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