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将手覆在江兰因冰冷的手背上，轻轻揉搓着，无声安抚着幼女。

感受着娘亲掌心的温度，江兰因稍微放松了些。

“阿娘。”她低低唤了江夫人一声，松开紧握的手。

掌心中，赫然是太子所赠的玉佩。

江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好纯正的绿！”说着将玉佩拿了过去，仔细看了眼。

很快，江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玉佩被她随手丢进一旁的匣子里去。

看样子这件玉佩算不上顶级，入不了金玉堆里长大的江夫人的眼。

江兰因看得胆战心惊，劝道：“娘你悠着点，好歹是太子殿下送的。”

江夫人淡淡‘嗯’了一声，又把玉佩捞回来，检查有没有磕坏。

被江夫人这一打岔，江兰因那点忐忑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连忙打起精神来，扭头看向自从上了马车以后、就异常沉默的江应清。

她想了想，挪动身体靠了过去，将头枕在江应清的肩膀上，轻声问：“阿姐，你还好吗？”

江应清回过神来，看着乖巧的幼妹，面上不自觉露出笑意，“因因怎么这样问？”

“你看上去很不开心。”江兰因悄悄伸出手，戳了戳长姐腰间的软肉，想要逗她开心。

江应清咯咯笑了几声，终于按住江兰因作乱的手，“别闹，我在想事情啦。”

“想什么事？”江兰因好奇问道。

江应清叹了口气，仔细端详幼妹。

她看着江兰因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脸颊两边肉嘟嘟的，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杏眼因为好奇而瞪得滚圆，分明还是个半大孩子。

江应清迟疑了。

这样的事情，要跟妹妹说吗？

江兰因歪着脑袋，不解道：“阿姐，你是在想太子吗？还是谢长延？”

“兴许，我要考虑嫁人了。”江应清坦然。

原本她不想说的，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大喇喇讨论这些的？只是江兰因口中的‘谢长延’三字，激得她把话说了出来。

开口以后，江应清发现谈论嫁娶之事并不羞耻，与谈论吃饭睡觉一样，不过是寻常事而已。

“什么？！”江夫人被这话惊得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玉佩，等她手忙脚乱将玉佩拿稳后，当即皱眉看向江应清，“阿清，娘不是说了，千万不要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吗？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呀！”

江兰因也很震惊，甚至想掀开窗帘看看外头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她不明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阿姐就变了个想法。

阿姐竟然想要嫁人了？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江应清被江夫人的话给逗笑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上哪去攀龙附凤啊。”

“哎呀！娘不是这个意思。”江夫人连连摆手，生怕长女误会了自己，“娘的意思是，你见过太子以后就想要嫁人，是不是看上太子殿下了？”

江兰因听不下去了，“娘！你别乱说，阿姐才看不上那个大老粗。”

江夫人没搭理江兰因，眼睛还紧紧盯着江应清，等着她的回答。

“女儿不愿嫁给太子，阿娘你放一百个心。”江应清认真回答。

得了确切答案，江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她抽出帕子按在眼角，开始啜泣起来，“阿清，你这么盼着嫁出去吗？阿娘还想多留你几年呢。”

“娘，这又是哪跟哪啊？”江应清无奈了，“爹吃这套，我可不吃啊。”

江夫人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长女，又继续嘤嘤哭，“你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李夫人的贵女一十四岁就定亲了，你比她还大一岁呢，确实要上心了。娘会跟你爹好好商量，帮你找个一顶一的好夫婿。”

见江夫人还在演，江应清干脆笑眯眯应承下来，“那女儿就谢过娘亲了。”

“屁的夫婿！”江夫人将帕子一收，不装了，“江应清我告诉你，在你十八岁之前，别想离开江府，听见没有？哪个媒人敢找上门求娶，我就撕了她的嘴！”

这个江南女子，在此刻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只为守护她的女儿。

江应清却不认同，“娘，你和爹爹护不住我的。”

江夫人气势汹汹，“不是还有长公主吗？她喜欢你，自然会帮你出头。”

“长公主也护不住我。”江应清摇摇了头。

“阿清……”江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