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仨小孩,小院儿安静了下来,茗灵端了个带靠背的小杌子坐在黄桷树下晒太阳,初春的阳光不刺眼,让人可以眯着眼直视,抬头向上望去,树叶层层叠叠像是精密的仪器,把太阳分成一块块儿光斑再洒向地面,微风吹动树叶,那一块块光斑也跟着上下浮动,茗灵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似拥抱了一朵朵由绿色和光点组成的清新海浪。
铺好了床,霜花叫茗灵进去睡午觉。真是奇怪,上辈子怎么睡都感觉睡不够,现在有机会睡觉反而睡不着,不过茗灵还是躺在床上乖乖闭上眼睛,毕竟她作为一条咸鱼最擅长的事就是睡觉了。过没多久,茗灵刚刚进入深度睡眠,霜花就撩起床幔叫醒她:“小姐,该醒了,不然功课就写不完了”
???功课?什么功课?茗灵脑瓜子嗡嗡的,依稀想起今天下学的时候蒋夫子叫他们每人回去默写《论语》的八佾篇。
………好想哭,这还穿越啥啊?直接让她穿到高考语文现场算了,背四书五经工作量也不见得比背那些必背古诗词轻松多少呢。眼一闭,心一横,被子拉上来罩住脑袋,鸵鸟当到底,不起床,绝对不起,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茗灵也不会起的。
霜花无奈道:“小姐当心别把自己闷坏了,蒋夫子的功课必须完成呀,不然明天得挨板子了”。鸵鸟茗灵:???不带这样儿的!!怎么还有体罚呢?!这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啊,md骗子女鬼。心里对其咒骂一百遍之后,茗灵极不情愿地起了床,她可不想被打。
坐在书桌前握着一卷《论语》,“子曰……”
曰泥马的,茗灵愤恨地想着,又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发愁,蒋夫子说的是默写,那就不仅仅要背,还得写下来,但自己根本不会写毛笔字啊,失忆了连写字都会忘吗?会不会被人发现这具身体换芯了,如果被人逮到会不会被架在火上烤,被浸猪笼……
欠考虑,欠考虑,当时就不该答应那女鬼做交易,从前也就是面对一些精神上的挫折磨难,而现在自己可能面对的是肉体上的折磨啊。
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笔架里挑了支大小适中的笔,桌上有一个装满清水的小瓷盆,没有墨水那就先沾清水写字试试,茗灵在书桌上扒拉开一片干燥的空位,用毛笔沾沾清水,提笔写下“孔子谓”,“孔”和“子”笔画比较简单,勉强还能看得过去,这个“谓”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偏旁部首上下左右各管各的像谁都不认识谁似的,茗灵忍不住又长叹一声,写的丑就算了,还写得慢,别说默写了,就是让她看着书抄都不知道一下午加一晚上能不能抄完。看着桌上逐渐干掉的字迹,茗灵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她心里清楚唉声叹气没任何作用,现在只能希望背完八佾篇蒋夫子能减去自己一半的责罚。
于是又坐回书桌前捧起书卷,“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把这一篇分了几个段落,自己在心里稍稍翻译了一下,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念了几遍,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茗灵把八佾篇背了个大概,摸摸肚子有些饿了,还真被柳时意说准了,自己中午没吃好。走到书房门口望了望,霜花夏花她们不知道去哪儿了。坐在椅子上一边默着刚刚背的课文,一边等她们来帮她点灯,等了好一会还没人来,趁现在天还没黑茗灵起身打算去找她们。刚到梧竹幽居门口,看到霜花夏花她们面带喜气快步向她走来,“小姐!快些准备准备,老爷回府了”
茗灵愣了愣,是吼,忘了自己还有个便宜爹了,之前听霜花提过女鬼的爹叫叶绍,心里不禁又忐忑起来,不知道这个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上辈子的爸爸是个家暴男,一想起他茗灵的心脏就好像被灌满了墨。
5岁那年,爸爸抓起她的手把她锁在卧室里,门外传来爸爸的怒斥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随后是妈妈的哭声,在这之前她从来没听过妈妈哭……
过了会儿风暴平息后,门开了,妈妈不见了,家里只剩下她和爸爸,茗灵虽然小,但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爸爸打了妈妈……
她跑去厨房拿了一根筷子,想要打爸爸的手心,因为之前她每次犯都会被筷子打手心,但拿到筷子后看到爸爸通红的双眼,她怕了,她不敢,她只能哭着求爸爸把妈妈找回来还给她。
再接着就是在公安局里见到了妈妈,她裹着一条毯子眼睛红肿,面上青一块紫一块,脚上没有穿鞋。茗灵不记得警察说了什么,只是默默的陪在妈妈身边。
后来妈妈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家,听说是因为爸爸不同意离婚,妈妈要和他分居两年才能被认定为事实婚姻破裂。
再后来他们终于顺利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