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加绝望。
“柱子,跟我走吧,你娘已经把你卖了,这年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仿佛知道彻底没了希望,一步一步地被那管家带走,那小孩便愈加撕心裂肺地哭。
渐渐地,那哭声越来越远,终于,那妇人转过身来,望向她孩子最后一眼,本以为冷情冷面的妇人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的儿,是娘亲对不起你,愿来世你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周围喧闹议论声不止,却无一人阻止,无一人感到诧异,似乎这样的场景在这看似繁华之地已经屡见不鲜。
“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没办法。”
胤禩走上前,旁边那人阻止他,他低声在胤禩耳边说道,“八阿哥,该回宫了,切勿生事。”
胤禩转过头看向他,“看来你不太了解我的性子,我既看到了,便万万没有置之不顾的道理。”
那人无奈,却也只能随他。
胤禩上前给那妇人递了一块手帕,那妇人湿着眼眶转过头看着他,初见是一个略显沉稳的少年,本有些轻视,却见胤禩衣着华贵,便知这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只能耐着性子回他。
“我知道你好奇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穷,已经快接不开锅了,便只能将孩子卖了,换得一些粮食。”
站在胤禩旁边那人惊诧不已,在当今圣上的统治下,不说毫无鸡鸣狗盗之事,可易子吃不饱这样的事已经少之又少,而从围观旁人的态度来看,这样子的事情怕是每日在此处发生几起。
“朝廷已经每年给百姓们减税,分给每户人家的田地面积也愈发增大,只要有手有脚,不说大富大贵,饱衣足食自然是可以做到的,何故弄成至今这个局面。”
那妇人却只是斜眼瞪他,“只要有手有脚,大人衣着华贵,恐怕不知百姓的疾苦,若你真的不明白,那就跟我回家看一看。”
俩人对视一眼,随即跟着这妇人回了家。
走到门口,才发现这不止住了这妇人一家人,联排的邻居看来了外人,都忍不住出来偷看。
胤禩仔细打量过去,却发现这村子里住的村户全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以及妇女,少见男丁的身影。
“看到了吗?这儿住的全是女子和老人孩童,外人都叫我们寡妇村。”
这些女子照顾老人和孩童已经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再干更多的活以维持生计,为了个把月的粮食,便只能将亲生孩子卖给富户。
再往里走,只见仅有的几个男丁,却也是拄着拐杖或是断了手臂,看着也不像能够干活的样子。
而房子后头,却是一排的墓,只立着牌子,却没有坟,像是没有尸首,只能埋几件衣物立个牌以做悼念。
胤禩突然一瞬间心念神回,反应过来,对着那妇女说道,“你们是大清将士的遗孀?”
那妇女虽惊诧他的反应之迅速,却也忍不住自嘲道,“若是将士那也算好,起码在战场上死了,也能留有后名,他们的妻儿也能得到补偿与安抚。而我们死了的相公能算什么将士呢?充其量不过只是凑人头的小兵,就这么殉了,除了朝廷的第一笔赔偿金,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况且,那么多人,却只有那么一点赔偿金,再层层克扣到我们孤儿寡母手上,那便更是仅剩无几,我们甚至连控告的地方都没有。”
丈夫战死,留下这些孤儿寡母,在剩下的日子里只能任人欺凌,不若搬到一起,互相协助,日子便只会更加难过,这便是这个村的由来。
而那些在战场上保住了半条命,却因为伤病不得不遣返的士兵们只得日日夜夜挨着这伤痛,却再也没有了谋生的能力,非但不能成为家庭的依靠,反而成了拖累。
谁报名之时不是为了保卫朝廷,为了自己能闯出一番事业,能让妻儿享福,谁能想到,到头来,一旦他们没用之时,便成了弃子,朝廷对他们再也置之不理,不可谓是不恨的,可平民百姓的恨又有何用呢?还不如换几口口粮来得实际。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小小的伤口在那没有消毒的时代,便能致残致命。
目睹这一切的胤禩只觉得心上无比堵得慌,本只是看到易子那一幕心上不忍,想着能帮就帮,却没想到原来他们易子的根源却在于战争和朝廷。
本以为皇阿玛做得已经足够好,足够多,来到市井间亲自一看,才知道在那平日里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藏着多少艰难与苦痛。
胤禩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想方设法让皇阿玛知